“大约——能有多少人?”殷湛忖道。
“具体不知道,应该不下百余人吧,那日突然起火,火势又一发不可收拾,镇子上的渔民都着慌了,港口上很乱,我们的探子打听过不少当地人,但都说具体记不清。”卫恒道,顿了一下,又补充,“还有就是,百姓觉得奇怪的是那天明明下午官府的人就清空了码头上闲杂人等,但事发时,却有许多人从船上落水求救,虽然当地官府尽量遮掩,还是有人看到,火被扑灭以后,官差清理了有二三十具的尸首出来,至于那些尸首最后的去处,就又成了谜了。”
殷湛和宋楚兮都没马上接茬,这书房里出现了短暂一段时间的沉默。
良久,宋楚兮抿抿唇,抬头正视卫恒的脸,“那我阿姐呢?派出去找她的人,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卫恒摇头,一筹莫展,“那镇子上的人,没有见过有类似宋大小姐和严华那样的两个人出现,遵照王妃的吩咐,去华港勘察的几个人继续沿路北上寻找了,还有去邑海城的人,暂时没传回消息来,应该也是还没找到他二人的下落。”
宋楚兮听完,就不说话了,手扶着座椅的扶手慢慢的坐下。
殷湛玩味着抿抿唇,侧目看过去,“去邑海城的那部分人应该会跑空了,那港口上那么大的阵仗,除了宋楚琪,应该也没人能做得出来。而且既然是当地官府配合打了掩护和善后,那么在那里出现的那些神秘人,就应该是经即墨桑楠父子的手,从邑海城派遣过去的。”
毫无疑问,是因为宋楚琪的身份暴露,进而遭了即墨桑楠父子的杀手了。
而至于她的身份会突然引起即墨桑楠父子忌惮的原因——
宋楚兮闭上眼,恨恨的吐出一口气。
卫恒忧心忡忡。
殷湛冲他摆摆手,“你先去吧!”
“是!”卫恒带上门,退了出去。
殷湛起身走过去,在宋楚兮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抬手,盖住她握着座椅扶手的手背,“宋楚琪北上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冲着摧毁那座码头去的,当初你没点破,不就是因为知道没办法说服她吗?”
宋楚兮的面容苦涩,一寸一寸缓缓的抬起目光看他,“你说——她现在还活着吗?”
殷湛面对她的视线,并不回避,只是用力握住她的手掌道:“再等个三五日看一看吧,彭泽境内,只有两座可以大量往外运输物资的海港,南方海港被毁,只是第一步,如果邑海城附近的那一座在近日内也会出现差池,那就说明前些天的那批人,并没能奈何的了她。”
就算如此,即墨桑楠父子又不是傻子,南方港口被毁,他们很容易就想到对方的目的可能在于摧毁封锁他出海的退路,另外那座港口,离着帝都邑海城不远,只需半天的功夫,就能大量的吞并设伏,宋楚兮和严华才两个人,南方港口之所以这样顺利的被焚毁,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没料到宋楚琪的目的,而在对方有了准备的情况下硬拼的话——
而且谁又知道,前几天的冲突当中宋楚琪有没有受损伤?
宋楚兮紧绷着唇角不说话,殷湛就又说道:“不管能不能追到她,派出去的那部分人会留在北方海港附近,一旦发现她的行踪,会随机应变的。”
“嗯!”宋楚兮纵使再不想这样无所作为,终也万般无奈。
颠覆彭泽一国?哪里是像他们口头说说的那样容易的?尤其还是在即墨桑楠父子提前安排了退路的前提下,宋楚琪也知道,所有她抢先动手,先去烧了他们的港口,断他们的退路,只有形成了关门打狗的架势,南塘出兵才能让即墨桑楠父子困死孤城,难以逃脱。
那个女子,是心思细密,又出手狠辣果决的一个人。
宋楚兮当初没劝,就是因为知道一旦宋楚琪下了决心的事,她劝也没有用,当初她放弃家族身份离开,就已经昭示了她在这件事上会有的决心和决绝。
宋楚兮还是不说话。
殷湛叹了口气,就起身回到桌案后头,写了一封紧急调兵的密函。
这会儿卫恒不在,他就叫了宛瑶进来,并两个兵符一起递给她,“送给卫恒,让他照我信上指示的去做。”
按照他们和宋楚琪约定好的,先紧急调兵,攻占彭泽的南方港口,这样就断绝了他们港口重建的可能性,同时一旦动兵开战,势必影响到邑海城里即墨桑楠父子,他们一旦分心,宋楚琪如果还在彭泽境内,那么总会安全些。
“是!”宛瑶将东西接了,揣进袖子里,谨慎小心的退了出去。
宋楚兮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走到了殷湛身后,趴在他一侧的肩头抱着他,有些嘲讽的冷笑,“他借了即墨桑楠的手去灭我阿姐的口,即墨桑楠父子必定以为他要重拾彭泽这个同盟,就算邑海城的海港目前还能通航,他对西疆赫连氏抱着希望,也不会轻易放下手中富庶的土地,逃到荒凉的海岛上去度过余生。彭泽即墨氏——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