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夹着北狄和南塘,赫连缨是不可能对彭泽出手相救的。
即墨桑楠一旦对他抱有希望,那就是自取灭亡。
殷湛拍了拍她的手,没说话。
宋楚兮这天的情绪低落,殷湛就陪了她整个下午,也没处理政务,两个人就呆在书房闲聊。
傍晚时分,宛瑶过来提醒两人用膳。
“都这么晚了?”宋楚兮回头看了眼天色,这才察觉天已经快黑了。
“饿了?”殷湛也跟着站起来,“那回去用膳吧!”
宋楚兮见他又走回案后,不禁皱眉,“你不一起回去?”
“这里有几封军中的密信要回,你先回去吧,我处理好——半个时辰吧。”殷湛道,坐下去已经开始拆阅信件。
宋楚兮倒是为了耽误他的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那好吧!”
她带了宛瑶先离开。
殷湛将书信扔回桌子上,也推门而去,走了另一边。
从宋楚琪透露给宋楚兮的一些陈年旧事中推断,赫连缨如果真是策动彭泽宫变的幕后黑手,也是解释的通的,毕竟逼走了宋楚琪,才能为日后他架空宋氏和摧毁端木氏提供保障,可他和宋楚兮是夫妻,这段时间宋楚兮的行为举止虽然都看似正常,他也还是能感觉到——
她,应该是还对他隐瞒了一些事的。
只是这些事到底是不是和赫连缨有关,他就不知道了,卫霖那里,会露出些端倪么?
*
南方海港被毁,随后南塘大军北上,正式宣战,整个彭泽一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当中。
即墨桑楠紧急调兵南下阻挡,双方在四平镇北面的沧江两岸对峙数月而风波不止。
接下来的几个月,殷湛不间断的派出暗探北上寻找宋楚琪的下落,但都毫无消息。
邑海城的港口码头也没有传出遭遇损失或者攻击之类的消息,那个女人,好像是真的就随着那一把火,被焚成了大海里的灰烬,再就缥缈无踪了。
入秋之后,天气慢慢转凉,随着冬日降临,彭泽朝中开始人心惶惶——
这连续三个多月,南塘的军队之所以没有渡沧江北上,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队伍不擅长水战,而沧江入海口附近的江面很宽,水流又急,再加上对面就是熟悉水战的彭泽军队,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连月来彭泽满朝文武都在暗暗祈祷,只盼着这一年天公作美,冬天里千万不要大降温,否则入海口这一块不太可能冻结,但是再往上游走个三五里,那里虽然江面也宽,但是遇到大寒的天气,江面就有可能冻结,到时候,哪怕南塘的军队不熟水战,也将如履平地。
大郓城里,殷湛和宋楚兮也的确是在等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一年,上苍似乎格外眷顾彭泽一国,磕磕绊绊的一直熬到年关都还一切安好。
一个年,大家过得都还算安稳,可是上元节过后,却突然开始天降大雪,连着三天两夜,大雪封门,后面雪势歇了,外面却是冰天雪地,冷的彻骨。
宋楚兮裹着厚实的大氅,捧着手炉到书房。
那书房里本是烧了地龙的,但她这一推门进来,带起的一股子寒气,还是把里面的殷湛冻得微微打了个寒战。
“你这身体不比从前,跑出来做什么?”殷湛皱眉,赶紧起身过去将她拉过来,也不准她脱大氅,就那么一起抱在怀里。
“我穿的多,倒是还好!”宋楚兮倒是很乖的靠在他怀里。
她不怎么说话。
殷湛知道她的来意,过了会儿就主动开口道:“四平镇那里,我可能得亲自过去一趟不!”
因为宋楚琪生死未卜,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落在即墨桑楠手里了,为了应付突发状况,那里的战场——
不能交给别人。
宋楚兮微垂了眼睛,虽说他们两个上战场都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情了,但也还是会担心。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因扎揉了揉她脑后发丝,征询意见。
宋楚兮抬头看他,目光里有难得的明显的眷恋。
她靠在他怀里,定定的看着他冷峻的面孔完美的面目轮廓,半晌,抬手轻轻的蹭他的脸,声音很低的说:“大郓城里不能没人坐镇,我还是留下来吧!”
殷湛并没有坚持,点头道:“你现在的身子不比从前,我也不放心你大冷天的在外奔波。”
宋楚兮的唇角弯起一抹笑,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这天气也知道能持续多久,而且雪天行路也不很方便,路上起码要两天多,大概——这收拾一下就要走了!”殷湛道。
他俯首去吻她的额头。
待他要退开的时候,宋楚兮又顺手拉低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唇,没有深吻,只是有些眷恋的缱绻,最后分开的时候,只就叮嘱,“你小心些,等你回来——”说着一顿,然后又道:“就去把暖暖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