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见阿麦回来便问道:“谁的帖子呢?”
“廖云。”
“不见。”
阿麦心想:果然!只是姐姐你老也太护短了,这都护的八竿子打不着了!
“干嘛摆了一张奇怪的脸?”
阿麦笑道:“哪有奇怪?你不见我就去回人家了。”
“嗯。”
“你最近这么闲,见一下也无妨。”
燕绥揉揉太阳穴:“我怕了。”
“怕什么?”
“不是怕什么,是挺怕这种人。我果然还是喜欢单细胞动物。”
“怕你还拒绝人家。”
燕绥也使上性子了:“怎么就不能拒绝了?又不是官人。”
“好,好,不见就不见,横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回帖子了?”
“去吧,我眯一会儿。”
阿麦脚下一个踉跄:“姐姐,你如今不是吃就是睡,再不就发呆,你好歹想想年底的表演啊!”
燕绥摇头:“不想,绝活多了万一哪天我想走都走不掉。”
阿麦忧郁了,我们这样的人,还能走到哪里去哟?这异想天开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另燕绥没想到的是,廖云居然跟她卯上了!一天早晚各一份帖子,直砸到进了冬月,还坚持不懈。燕绥绷不住了,对阿麦道:“罢,罢,要他今晚来见吧。我都快成笑话了 。”
阿宁笑道:“谁笑话姐姐?”
“还不笑话?老太婆还开桃花。”
阿麦木着一张脸:“我会如实转告廖郎君的。”
“……”果然是越大越不可爱!
半年未见,廖云进门时,燕绥险些没认出来。怎么苍老成这样了!?饶是久经沙场的花魁娘子,也呆滞了一瞬间。廖云苦笑:“老了很多吧。”
燕绥索性点头:“太操劳了。”
“这一年仿佛过了一世似的。”
“此话怎讲?”
“大郎他娘没了,里外都一团乱。”廖云满脸的疲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续娶一个?”
廖云摇头:“宗妇,就是个坑人的活,我再不祸害好人家的娘子了。”
阿宁在一旁默默吐槽:那是你们一家人算计太多!道德上的事本就有个倾向性,何况谢威还是好姐妹的那啥啥,所以燕绥这一屋子人不大待见廖云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个不待见,也就仅此而已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责那绝对是失心疯。
阿麦组织阿宁两人摆好果碟,就悄悄撤了,现在的气氛有些怪,她们戳在这儿没准会有尴尬,索性把空间留给这二人吧。
燕绥执壶斟酒:“且小饮一杯,也是去乏。”
廖云往迎枕上一靠,叹道:“你为何不肯见我?”
燕绥打着太极:“身上不大爽快,谁也没见。”这倒是实话,自打她把共振原理倾囊相授,就被冷宫了。原先觉得冷清下来不爽,所以想了个震惊世人的办法。没想到再次爆红还是觉得日子腻歪,唉,她也不知道怎样的才是好好过日子了。
廖云笑道:“是懒怠见我吧。”
燕绥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一言不发。
廖云闭上了眼:“连你也不信我。”
燕绥沉默,心里算着她跟廖云认识多少年了呢?太久了,忘记了。所以,八面玲珑的款式还是收起来,沉默到底吧。她真不想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不想廖云开口道:“世人皆道我谋人钱财欺人孤儿寡母,报应到了她头上,不想你也这么想。我知你虽看起来性子绵软,对谁都能温柔体贴。然内里最讨厌龌龊的人龌龊的事,所以不愿见我。只是,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便是平日里有冒犯的地方,何至于连分辨的机会都不给我?”
燕绥道:“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相干呢?”
“与我相干。”
燕绥扯了扯嘴角:“要论是你,我真不信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只是,你虽不做,却也在一旁看着,甚至推波助澜不是么?”
“我……”
“廖云,你太令我失望了!”
☆、情愫
沉默,在屋中蔓延。繁华的教坊司犹如掉进了雪洞,只有刻漏的水声一下又一下的滴在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廖云苦涩的说:“商家,原本也没有规矩可言……”
燕绥的脑子里霎时塞入一团乱麻,这都什么破烂事!
“悦然……你莫厌了我。”
“我叫燕绥!”
“可你是悦然……至少在我心里是。”
燕绥一顿,苦笑道:“官家也没什么规矩可言。”
廖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那表弟如何了?”
燕绥惊讶:“你不知道?”
廖云摇头:“只知道他出门贩货,其余音讯全无。可有跟你侄女通信?”
“教坊相好还能真亲密到这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