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番外(1010)
安州曹宏宣,黄州盛宝明事败伏诛,给舒州和光州刺史带来了尤其重的心理阴影,若非他们及时醒悟,只怕此时坟都垒起来了……不对,如此死法,连坟都没有。
除了阴影之外,光州刺史心头还有几分不为人知的火热——很快就能见到真正适合带他造反的人了,对方如此能耐,倒叫他相当期待。
期待之下,光州刺史便也问了一句:“不知节度使是否已经动身回江都了?”
王长史正要说话时,众人忽听堂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近,隐隐还夹杂着诸多行礼的声音。
一名小吏快步奔来传话,满脸欣喜地道:“节度使大人回来了!”
堂内众人闻言精神一振,连忙整理官袍仪容,转身往堂外看去。
这时,却见一名穿着同样官服的年轻人,已满面喜色地大步往堂外迎去。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是那和州刺史云回——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机深沉!
而如此媚上之举,他们……他们又岂能落于区区小儿之后!
众人连忙跟从,皆往堂外涌去。
此处为刺史府前院,常岁宁是在府外下的马,直接便往此处而来,所以只慢了通传之人些许工夫。
她与身后大军分开而行,行程并未对外透露,只姚冉王长史等人知晓,昨日午后,姚冉便亲自出了江都城前去迎候。
常岁宁在城外歇整了一晚,今早天色初亮,洗漱沐浴收拾了形容,换上了姚冉带去的节度使官袍,方才动身回城。
此时众人所见,那在众人的拥簇下走来的少女身形高挑,步伐轻盈,面容耀目,而那历来不属于女子的节度使袍服,在她身上却甚合体,将其衬得意气风发,也为她镀上一层名为权力的无上光芒。
“叫诸位久等了。”她走近间,微拱手一礼,并未故作威严,而是带上了一点笑意。
众刺史们连忙抬手施礼,声音此起彼伏间,那负手而行的少女足下却未停留。
他们连忙恭敬地让至两侧,跟随她进了堂内。
常岁宁在堂中最上首坐下,姿态随意从容。
众人在下方站定,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和常岁宁见面,是以便开始自报身份。
“和州刺史云回!”
“滁州刺史班润!”
“……”
“楚州刺史沈文双……”
“庐州刺史梁坦之!”
以及跟随常岁宁一同返回江都的:“申洲刺史丁肃!”
“……”
“——参见节度使!”
诸州刺史报罢姓名,齐齐地向上首之人拜下施礼。
第478章 造反的好苗子
常岁宁看向众人:“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还请坐下说话。”
众人应“是”,分左右两侧在椅中落座。
至此,除安州与黄州之外,其余十州刺史皆在此处,虽动作有先后,但最终无一缺席。
常岁宁看向其中最年长的一人,两分关切地问:“沈大人的病可好全了?”
楚州刺史沈文双闻言,刚碰到椅子的屁股忙又抬起,立起身来,执礼回话:“劳节使大人挂念……下官已然痊愈!”
常岁宁安心地点头:“我本想着,待安州事毕,便带上江都名医登门探望沈大人——如今沈大人病愈,那便再好不过了。”
沈文双心神颤颤,再次深深施礼拜下:“岂敢!岂敢劳烦节使大人!”
若真等到对方上门,只怕等着他的便是药到命除,人死病消了!
沈文双悔不当初。
此前,未有表态听命于常岁宁的六州,除了悬崖勒马的舒州,光州,申洲,以及摔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安州和黄州外,再剩一个,便是他楚州了。
正因此,方才自报姓名时,便数沈文双的声音最没底气,透着一股不安和心虚。
沈文双年过五旬,双鬓花白,并无大志向,毕生只致力于观望风向,以便做个称职的墙头草,在墙头夹缝中谋生。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待常岁宁并无敌对之心,只是热衷于谨慎站队。
从一开始,沈文双便密切地关注着各州动向,待各处态度稍明朗后,他算了又算,已知现有五州不愿认常岁宁这个新主,除和州外,其它各州也并不称不上多么心悦诚服,申洲他们还是很有些赢面的……
于是他决定浅试一下装聋作哑。
但他到底与申洲等地不同,论起地理位置,相比处在淮南道西面边缘地带的申洲等地,楚州位于江都东北方向,出门不足两百里便是江都,背靠淮水,东临黄水洋,退路窄之又窄,真正是夹缝中求存。
所以沈文双不敢大意放肆,在面对常岁宁的传书相召时,他没有直言拒绝或是继续装聋作哑,而是矜持小心地选择了眼睛一闭,榻上一躺,就此装病。
因听闻常岁宁暗中遣了探子往各州探查情况,为演得足够逼真,骗过有可能存在的眼线,沈文双时常一整日都不下床。如此躺了三日,渐从装病成了真病,也算一种得偿所愿。
他让人频繁地向江都传报,第一日传曰“患疾”,隔两日传曰“疾未愈”,再隔两日“疾渐重”——试图用频繁的传信之举彰显诚意,以求在局势明朗前,进可攻退可守,稳住墙头草的站位。
沈文双正待传第四封信去往江都时,忽闻安州传回丧喜参半的急讯——丧为曹宏宣与盛宝明脑袋搬了家,喜为让他们脑袋搬家的人正是江都常节使。
沈文双猛然打了个寒颤。
再一听,舒州,光州二地刺史即将抵达江都城……申洲丁肃虽没来,但却也没闲着,人在常节使身边帮忙递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