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遠時乍一去瞧，便覺得此人一身正氣，待他走近瞭更覺得氣度不凡。雖說雙頰仍顯稚色，可眉宇間的傲氣卻似已有瞭一番經歷造化。

“問你話呢？為何不答？”

“三師弟，佛門重地，不得冒犯無禮！”

一道清亮的女聲墻外傳來，一襲黛藍色的道袍從天外而來，又似飛仙一般緩緩落地。而後又是一道墨色身影從墻外飛瞭進來，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而來，與最初的年輕人並排而立。

女子率先抱拳開口。

“各位師父唐突瞭，這位是我大師兄，這位是三師弟，近些日子我們查到鎮上似有狐妖作亂，便一路追查至此，誰承想我三師弟的劍忽然有瞭感應，我們這才無意闖瞭進來，還請各位師父見諒。”

墨衣男子也抱瞭抱拳，隨後將目光投降身側的少年。

他沉下聲，隻低呵出兩字。

“收劍。”

少年癟著嘴，禦起手勢，指尖微勾，劍光一閃後，靈劍旋即被收回進劍鞘之中。

我神情恍惚地盯瞭好一會兒劍鞘，聽見瞭不知誰的幾聲刻意咳嗽以後，又望瞭望身邊的僧侶師父們，他們還在幫我打著圓場，想要替我解釋清楚，好證明我的清白。

我看著少年手中不斷震動的劍身，就知道我若不給出合理的來龍去脈，他們不會簡單放過我的。

我稍稍欠身，行瞭一禮。

“多謝各位師父幫小生說話，今日前來，原本就是打算和衆位師父們說這件事情的……”

“其實，大約七八日以前，我便每晚半夜驚醒時，都能聽到莫名其妙的哭聲……還有一些很奇怪的滾輪轉動的聲音……”

“說來慚愧，因我本身就是覺淺之人，有時就連很輕的腳步聲也能讓我從夢中醒來……”

“也就三日前，本來我還慶幸那晚睡瞭個好覺，沒瞭那些哭聲和怪聲，可是第二日晚上，我雖再沒被怪聲吵醒，卻又聽見瞭腳步聲……”

“那晚我睡得很早，我想著好不容易沒瞭聲響，我便能多睡一會兒好覺。於是，被腳步聲吵醒時，我還以為是有師父來找我講事情……結果……”

“結果？”

“結果我開門以後，廊道裡什麼人也沒有，我懷疑我聽錯瞭，就走出門去瞧，沒想到剛走到拐角的地方往外探望，就忽然聞到一陣異香，轉眼就沒瞭意識……”

狐妖

“可你還在此處。”

“什麼？”

“欸，大師兄的意思就是，我們查到別處時，靈劍有異動的地方，全部都有人失蹤的情況，而且失蹤的人有男有女，全是二十歲上下的青年。”

“這……這我就不知瞭……”

“沒有其他異常之處嗎？”

“並未……”

“那你昨夜可有出門？”

“未曾出門……”

“你今早可有出寺廟？”

“昨夜小師父告知我今早誦經結束後若得瞭空閑，可與師父們聊聊近些天發生的怪事。所以我從昨晚起就一直待在寺裡，不曾外出。”

“那你昨夜睡得如何？可有夜半被驚醒？”

“這個……我昨夜睡得還算不錯，並未被怪聲驚醒過。”

“是否與平日夜裡比起來睡得更熟些？”

“大抵是如此……隻是姑娘為何這樣問？”

“你鞋底沾有新泥，倘若你從未出過寺門，又怎會如此？”

青衣少年蹙起眉頭，手腕一提，靈劍便出瞭鞘。

“你同我們扯謊？”

墨衣男子隨即壓下他手中的劍。

“稍安勿躁。”

我咽下一口唾沫，連忙低下頭，擡起一隻腳仔細瞧瞭瞧——鞋底不僅沾瞭泥巴，泥裡還踩進幾片碎葉……

我抿著唇，默不作聲。

這件事上我確實沒有說謊，可是鞋底為什麼會沾上這些東西，我也毫無頭緒可言……

昨晚……我明明一直在臥房裡睡覺的……

……

少年自覺終於揪住瞭我的錯處。

“昨晚半夜山上下瞭細雨，你若出門，定是在那之後！”

“我沒有出門，小兄弟莫要血口噴人！”

“我！”

少年氣急，眼看著又要提劍示威，隻可惜手中的劍柄還被他的師兄牢牢摁著。

“我相信你說的話。”

女子又開瞭口，而後轉頭同身側的墨衣男子對視瞭一眼，接著說道。

“我懷疑你幾天前就成瞭那狐妖的目標，隻是不知是何原因，她頭一日來擄你未能得逞。但你那日聞到瞭異香，或許狐妖已經在你身體裡種瞭引子，昨日便誘著你在睡夢中自發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