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自我安慰式的不斷想著，我又更摟緊瞭小狐貍一分。

意識正在渙散的邊緣，我大概是睜著眼睛的，卻和瞎瞭沒什麼區別。

血咕嚕咕嚕地從斷掉的切口裡往外冒……那是一種極細小的，讓我能夠分明地覺察出這些血都是從我自己身體裡發出的聲響，都還在我的身體裡活著——

然後，我就聽到瞭血液“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的聲音……

毛骨悚然的一陣戰栗，瞬間貫穿瞭我的全身。

我連一步都還邁不出去，雙腿一使力就發瞭軟，在我還在恍惚之間，居然就摔跪在瞭地上。

這一刻。

我隻覺得自己又渺小又天真。

身心俱疲中，我唯一的祈求就是“徹底的倒下來”——

我要放棄……我做不到瞭……

我隻是個普通人罷瞭，無能為力也錯不在我……

“放過我吧……”

我微微翕動著嘴唇，無聲地念著……

念瞭許多遍以後，我才後知後覺……

原來……是我在求我自己，我在求我放過我啊……

可是——

我的小狐貍呢？

它正縮在我的臂彎裡，它溫熱的皮毛貼在我僵冷的皮膚上，那顆仍在跳動的小小心髒，讓我錯覺自己心死的絕望才是假象——

這鮮活的小小生命還在我的懷裡，每一次的心顫都在不斷提醒著我，當即就要逃離這道悲觀的陷阱，隻有這樣才能活下去！

……

“師姐，那個書生怎麼在這裡？”

“他懷裡的是？”

“是——那隻狐妖！”

我耳邊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可我整個人都被驚起瞭一陣寒顫。

“不……不是……”

我欲開口，兩行淚先流瞭下來。

“不是的……它不是的……”

我似魔怔一般重複地說著，發聲又啞又費力，喉中又腥又苦，可我得說出來……我不能像上輩子那樣，臨死前，連句抗辯的話都沒能說出口……

我模糊看著三道身影離我越來越近，萬分驚懼時，我連嘴裡面重複的話也打起瞭哆嗦。

“不要……不要！不要！”

我的牙齒打起顫來，渾身上下都意識到瞭危險在靠近！我下意識彎腰俯身，用僅剩的右臂死死護住我懷裡的心跳。

我現在定是極其狼狽，形象定是瘋癲又窩囊——

可我是真的害怕啊，隻能努力把自己的腦袋極力壓低，前額緊伏地面，上半身死死蜷縮起來——

我以為這樣，他們就看不見我懷裡的小狐貍瞭，他們就抓不走我的小狐貍瞭……

可我錯瞭……

雙手都毫無縛雞之力，更何況，現在，我僅剩下一條手臂瞭？

誰搶走瞭我的小狐貍！

我對抗著某種強拽的力道，下一瞬，懷裡卻突然一空！

我的腦袋一嗡，探出身就朝著那人的方向撲過去。

那人側身一閃，毫不費力地避開瞭。

我隻覺自己已經心嚇到瞭精神癲狂的地步。

我低吼一聲，又要不管不顧地撲過去，隨即被人從後面牢牢摁住——

我張著嘴大口呼氣，毛躁的發絲扒在我的臉上，發尾戳進我的嘴裡。

“還給我！還給我啊！你們這群瞎瞭眼的混蛋！它不是狐妖！不是的！”

我的眼前又開始流淚瞭……熱淚滾下，淌在我死一般冰涼的臉上，燙得我無所適從——

此一瞬間，死亡的征兆，像毒蜘蛛一般爬上瞭我的後脊。

它還是要被害死瞭！

它會死的！

這一念頭剛一躥出來，我的腦袋就跟被斧頭給狠狠劈開瞭一樣，而後心髒猛一驟縮，我的身子一軟，意識像風一樣散開瞭……

……

“這……好像真的不是她？”

“那狐妖是個女狐妖……”

“這狐貍……是隻……公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