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占地面積這麼小，員工卻換得這麼勤快。

原來這裡不耗顧客，是在耗員工麼。

員工的焦糖畫下是他們的名字，但並不清楚。墻壁上用馬克筆標著不同員工入職的年份日期，筆跡不盡相同。

溫念按著時間順序，找到裡面日期最新的吐司。

上面是一張兩頰深深凹陷下去的臉。

她卸下手機殼，用邊緣輕輕碰瞭碰吐司表面。

很軟。

隻是剛一觸到，塑料殼便陷瞭進去。

“……嗯？”還真是用吐司做的啊。

殼碰到瞭什麼固體。

它並不是墻壁的堅硬，又遠遠區別於吐司的柔軟。

溫念將殼用力抵瞭抵。

殼滑瞭滑，從那東西旁邊陷進去瞭。

它是個小小的球體。

圓圓的，軟軟的，又有一定的彈性。

她碰到瞭什麼不得瞭的東西。

溫念重重吸口氣，松手，往蔣洛霽的方向迅速走去。

手機殼仍被吸附在上面，攪亂瞭那張吐司上的下半張臉。

“你那邊看完瞭？”蔣洛霽正低頭整理從收銀臺抽屜裡搜刮出的信息，聽溫念走近，問道，“價目單上的面包倒挺正常，也沒什麼特殊餡料的——你發現什麼瞭？”

“這裡的員工都太瘦瞭。”

“太瘦？”

“對，甚至全都是種嶙峋的瘦，像生瞭病抽瞭脂。”

隻是不知道這些畫像是在他們工作的什麼時期記錄的。

蔣洛霽擡起頭，若有所思道：“但這可是傢面包店啊。”

“吐司壁裡……”溫念頓瞭頓，“似乎有他們遺留下的五官。”

空氣沉默幾秒。

蔣洛霽幽幽道：“謝謝你，我本來還想在這裡順幾個面包走的。”

“……”

蔣洛霽笑瞭笑，手拿著本《員工筆記》從收銀臺裡出來，朝溫念揚揚，“來看看這個。”

《員工筆記》每頁的筆跡均不相同，每種筆跡也隻留下瞭幾句甚至是一句話。

萊文娜：面包和愛有什麼不同呢？

利盧安：萊文娜的面包做得美味極瞭，我已經推薦給瞭我所有的朋友傢人愛人陌生人……

佈裡斯：世上最好的工作，世上最好的廚師萊文娜

莎莉：萊文娜的面包讓人有種安心感。她是我的恩人，是我的母親，是我的女神。

……

德雷文：我不能相信有人會詆毀萊文娜的面包。這讓我感到痛苦。

尼羅：蒙特鎮的人都是XXX，當然，除瞭我們。

艾希：如果這樣，我寧願萊文娜永遠不做面包！

莫達：有罪的人不配得到萊文娜的面包。他們不配！

（這頁有衆多不同筆跡重複寫下的話“對”“他們不配！”等）

……

瑞德：我願意為萊文娜付出一切。我理應為她付出一切。

凱文：我當然自願接受定制面包，說實話，如果這能幫助到萊文娜，我甚至願意將它推薦給我的傢人們。

（底下是行語調戲謔的筆跡：凱文，除瞭我們和萊文娜，你哪兒來的傢人）

巴爾頓：不要憂傷，萊文娜，我們有彼此。

澤西爾：為你，我們心甘情願。

“萊文娜，你有我們。”

“萊文娜，你有我們。”

“萊文娜，你有我們。”

“從這本筆記來看——”蔣洛霽拖長瞭音。

“萊文娜對他們很重要。”溫念接上。

看萊文娜寫下的第一句話，她似乎隻是個平和的，喜歡面包的人，莎莉說她是“恩人”，尼羅和莫達的話好像在暗示蒙特鎮對萊文娜做過什麼……

凱文和瑞德幾人的話透露出幾分“用員工定制面包”的意思。結合那些厚吐司裡有他們的五官……

然而最後的最後，他們還是一傢人？

蔣洛霽拍瞭拍陷入深思的溫念，“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被認可遊客身份，具體發生過的事情，我們之後可以在車上討論。”

溫念回神，點點頭。

兩人推開“後廚重地，閑人免進”的門。

和光鮮亮麗的店內不同，這裡滿目狼藉。灰塵厚厚地堆在破損的廚具上，冰櫃和微波爐傾倒，亂七八糟地斜在後門前，各類大小的木箱翻滾在地，食材腐敗，整個後廚像是所微型的垃圾場。

“……是我打開方式不對？”溫念退後一步，對比門裡門外的空間茫然道。

“怪談世界裡的時間空間紊亂很常見，別擔心。”蔣洛霽沉聲道，她皺瞭皺鼻子，“關上吧，容易引起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