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瞭笑，快活道：“不過這兒還挺好的，和之前沒什麼差別，還是能繼續看書，甚至更不耽誤店裡的營生。”

溫念從店裡買瞭幾份遠山市的歷年旅遊冊。

走出門後，段灼輕聲問：“……你還好嗎？”

溫念仰頭看天，最後輕輕搖瞭搖頭，“不是很好，但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兩人隨便的挑瞭傢高中旁的黃燜雞米飯，這裡店面熱鬧，既不浪漫，也不怪誕。

算算日子，是新一輪高三開始發力的時間，加課放棄暑假，幾乎是每個高中的必修課。

三三兩兩的高中生成群進出飯館，有的還抱著單詞書，不過隻看瞭幾眼，又放在一邊，和同學們抱怨起成績來。

桌子很幹凈。

溫念撐著下巴，餘光落在那群高中生身上，“他們也是怪談裡死掉的人啊。”

段灼：“嗯。”

溫念又笑：“不知道這裡能不能繼續參加高考。”

幾秒後，她眼中泛起冷意：“吃完飯就去警局吧。”

她等不瞭這麼久瞭。

段灼幫她拆開筷子，低低的“嗯”瞭聲。

在他們後桌的高中生在討論成績，似乎是對小情侶，女生聲音甜甜的，正對面前的男生表示鄙視：“你這次數學真的太差瞭，偏科得治，知道嗎？”

男生梗著脖子：“99呢。”

女生炸毛：“滿分150！你這才快及格的分數！”

溫念夾起一塊雞肉，難得的露出瞭一個柔軟的笑。

好像情景再現。

那回她第一次看2.0的理智值，以為95分便是少有t的高分，心中還得意瞭好一會兒。

溫念吃飯速度很快，段灼還在慢條斯理的嚼，她便在旁靜靜的等著。

無所事事中，她還是伸手，打開瞭那幾份旅遊宣傳冊。

末瞭，她合上紙頁。

段灼放下筷子，溫聲道：“怎麼瞭嗎？”

“發現瞭件不得瞭的事情。”

宣傳冊上一開始的圖片，並不是遠山市真正的樣子。

模糊、小、更多的是些局部的照片。

但越往後，城市的居住人數上升，宣傳冊上的城市面貌就越清晰，越繁華，介紹的文字也更生動。

不是這座城市包容瞭他們。

是他們構築瞭這座城市。

玉液瓊漿（三）

回程還是同一條路。

段灼心不在焉的側頭看向路邊。

溫念輕扯瞭他一下：“段灼,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山雨欲來風滿樓。

路的轉角處，段灼停下。

他笑起來，眉眼平和的看著她：“溫念, 桃源鄉是你創立的。”

*

段灼並不是初入怪談世界的新人，也比溫念以為的，要更早的見過她。

那時沒有2.0。

更沒有什麼限制怪談的規則。

青少年段灼湊巧回國，中文還正處於結巴的狀態，便被拉進瞭怪談世界。

以至於，和別人長一點兒的交流他都要靠著手機翻譯。

怪談內的世界詭譎荒誕, 裡面的人像人又不像人，身邊的人也可能在下一秒內異變, 人心惶惶, 難以逃脫。

開始時還有手機可以“消遣”, 但電量告罄那一刻, 更深的絕望便降臨瞭。

在又經歷過一次逃亡後，段灼雙目失神的坐在座椅上，淋著雨, 渾渾噩噩的想念亞斯蒙德的蒼綠樹木。

在這時, 雨停瞭。

他擡起頭, 見到瞭滿臉不耐的溫念。

她拎著一團不可名狀發著黑煙的東西，站在冷水窪中。

宛若神降。

幼年溫念在解決完“異端”後，並沒有急著離開。

她先是滿臉疑惑的和周圍人確定情況，在得到不明所以的回答後又憂愁起來。

最後，她帶著其他幸存的人回到瞭遠山市。

“你回到遠山市後, 我們兩個一起研究瞭很多新的東西。”段灼說, “從生存到生活，什麼內容都有。”

吉祥村早在顛覆之前, 便在悄悄地向外擴展，擠壓現實世界的生存空間。

它建於人的貪念和癡妄之上，攫取人的痛苦和恐懼作為養分。

隻消耗內部成員，對吉祥村來說，遠遠不夠。

幼年溫念在發現這一事情後，很無力的，沒辦法去阻止它。

她本想等自己能力再成長起來些，時機成熟後，再關閉那些“小世界”。

但事與願違。

溫響即將帶著三嬸來找她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