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月又拿起水杯，“……那也挺好的。”

後悔嗎？

但像方悠說的，現實中的法律確實沒辦法制裁他們。

但如果能再選擇的話，她希望這一切從開始便都沒發生過。

可惜沒有如果。

溫念“唔”瞭聲，“雖然不知道是平行世界還是什麼，不過在我們過來的那個遠山市裡，你爸媽很健康，在各自崗位發光發熱，過得不錯。”

宋星補充：“德高望重。”

段灼點頭：“德藝雙馨。”

“……”江遲月心上湧出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笑瞭聲，“那太好啦。”

“這都建立在遠山市在沒有吉祥村的力量介入下。”溫念說，“所以等我們毀瞭吉祥村，這種事情就不會再發生瞭。”

“但……我的父母回不來瞭，是嗎？”江遲喝瞭口水，滿嘴苦澀。

她沒將話說出口，但衆人都明白她的意思，隻沉默地拍瞭拍她的肩膀，聊表安慰。

幾小時後，衆人從江遲月口中得到瞭關於桃源鄉的更多信息。

這裡有職業，但上不上班全憑個人意願，如果對這些瞭無興趣，也可以選擇在酒店或傢裡混吃消沉度日，隻不過沒人去世。

這裡是真正的桃源鄉，能容納你所有的選擇。

江遲月繼續說，不過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繼續之前的工作，包括那些需要大量體力勞動的清潔工，外賣員等。

她曾經懷疑過這裡的人是不是隻是像虛擬化的npc，但仔細觀察幾天後，她也發現，這些人會在工作中摸魚劃水，會抱怨會微笑，並且——會提起之前進入的怪談世界。

這裡的手機可以正常使用，甚至還可以微信支付。

隻不過不能聯絡到沒進入桃源鄉的人，也不能主動充電。

但隻要過瞭一天，電量也好餘額也好，所有的虛擬物品都會自動複原，在某種意義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座城市永遠生機勃勃。

宋星坐直身子，感慨道：“……簡直天堂。”

溫念同樣心緒複雜。

他們出瞭“遠山市”，又到一瞭個新的“遠山市”。

隻不過哪個都不是真的。

*

正中午，太陽當頭，黃金補覺時間。

一夜沒睡的宋星明顯支撐不住，耷拉著眼皮，靈魂出竅的問溫念：“我們待會兒還要去哪兒嗎。”

溫念無奈笑笑，“我去買份飯帶回來，你先睡吧。”

宋星微弱歡呼一聲，順勢倒在床上。

江遲月從扶手椅上拿瞭張小毯子蓋在她身上，“那我也……”

正說著，她的衣服被某個熟睡的人拉瞭拉。

江遲月：“……？”

宋星用口型：“段灼有事要和溫念說。”

溫念還在等江遲月，“嗯？”

江遲月彎下的腰於是也順勢往側邊一躺，閉著眼睛說道：“那我也休息會兒。”

溫念不疑有他。

畢竟她一下說瞭這麼多東西，心理上和身體上都難免會疲累。

“那我就照著我們之前常點的外賣買啦……誒？”溫念眨眨眼，轉身看已經在門口的段灼，“對啊，我們直接點外賣不就好瞭。”

還可以體驗一下這裡的運作機制。

段灼沉默兩秒：“……我想吃堂食。”

他握著把手，垂眼站著，好像真的很為難：“這次回國，我還沒好好和你吃過一次飯。但是如果你想點外賣的話，我也可以的。”

溫念：“……”

她笑瞭笑，說走吧。

兩人出瞭酒店，順著馬路一路向北。

路過一傢小書店時，溫念停住，長久地望瞭有十幾秒。

段灼：“怎麼瞭嗎？”

溫念推開門，“不確定，先進去看看吧。”

書店的老板坐在櫃臺前，手裡翻閱著本厚度直達《新華字典》的小說，戴著副老花鏡，看得正入神。

段灼側頭看溫念。

她在微笑，笑容卻苦得像哭一樣。

店老板一擡頭時，那份苦澀又轉瞬消失瞭。

老板捂嘴驚呼：“天吶，溫念！你怎麼會在這裡？”

溫念笑吟吟的打招呼：“孟奶奶。”

兩人交談瞭會兒，孟老板拿小扇子慢慢扇風，頭發絲也跟著一上一下的。

“我當時以為那是年輕人的惡作劇呢，沒當回事，甚至還把貼在店口的那份規則當瞭草紙，算那天的收益呢。”老人搖搖頭，“最後，人稀裡糊塗的就到這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