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悠心中一緊，如果這話對她不起效果，上一輪怎麼會重來？

“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名字，那我就默認是江遲月。”方悠冷聲道。

溫念睜著眼眸，瞳孔中，一道黑影慢慢悠悠的晃過來，漸漸變大瞭。

她回以方悠微笑：“在我們剛來時，孫福貴的表情很奇怪，你知道為什麼嗎？”

方悠嘴唇微張：“……什麼？”

溫念又說：“他有時候會皺著眉，就好像在忍著什麼聲音一般……你聽到過嗎？”

方悠的呼吸幾乎停滯，“我——”

冰冷堅硬的槍口抵在她的耳畔，持槍者聲音溫和，卻飽含嘲諷之意：“管理員01小姐，我完全認同你的觀點。基於此，我宣佈你是第三名，也是你口中的第三類。”

宋星終於能將提起的心放下，她拍拍胸膛，“啊啊啊！我真的很擔心方悠突然轉頭，你被看見！”

“怎麼會啊。”溫響懶洋洋道。

白色空間內，除開宋段方和雙溫五人外，其餘人均閉著眼，一動不動。

是【捉迷藏】。

方悠迅速整理好瞭思緒，她看向溫念：“你安排的？你早就知道？”

溫念挑眉，頓瞭頓：“不算是。”

方悠張開手：“……讓我死個明白吧。”

原因有二。

一是，溫念不覺得溫響會甘於被人安排操控著一輪輪走，尤其是他在【高草叢】中和三嬸會面過。

二是……上輪被獻出的人。

溫響對記人名沒什麼興趣，隻有在瑞源酒店是為瞭表現自己和善好親的面貌，而將人記瞭個遍。

所以才會是汪晴的第三個隊員死亡。

兩個原因加起來，溫念便能確定，溫響會不顧一切的第一個走向終點。

隻是這輪被孫福貴搶瞭先罷瞭。

方悠苦笑一聲。

是她太自信瞭。

“所以，你們兄妹兩人能操控規則？”方悠最終平靜道。

溫響詫異：“怎麼會……溫念，你怎麼給人留下瞭這種印象？”

溫念垂眼道：“不是我們，是三嬸。她要我們回傢。”

她的腦袋裡痛得發緊，那是歸傢的催促。

宋星敢疑惑不敢言，隻因旁邊段灼嘀咕瞭句“她不是幾年前就去世瞭嗎……”。

方悠咬牙，她權當兩人在戲耍她，“那又如何，溫念，你既然要重來，還不是得說出一個名字來？”

“方悠。”溫念說。

“……保障中心不會放過你的。”方悠閉眼道。

宋星搖頭：“記憶消除，聊天記錄也沒瞭，保障中心怎麼會知道，第三輪我們也不會記得你死在這裡，放心，你會死得悄無聲息的。”

方悠怒目而視，全身忽地一冷。

窺視感降臨，她在瞬間閉上雙眼。

方悠隻能聽到他們的聲音瞭。

“宋星，沒機會瞭。”溫響說，“三嬸要我們回傢。”

宋星結結巴巴道：“但，江遲月……”

溫念也隻是低聲重複：“沒機會瞭。”

宋星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見一抹紅色自溫念溫響兩人的眼角起，迅速覆蓋住他們的整個眼球。

幾顆血淚，粘稠地從他們眼眶中溢出。

段灼匆忙上前查看，然而這癥狀和腦海中的任何醫學書都無法對應。

“如果再重來一輪。”溫響吐出一口血，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們必死無疑。”

溫念同樣搖搖欲墜。

宋星扶住顫抖的溫念，大聲道：“那快走啊！溫響，你還在等什麼！”

美德公路上方，伸出一道裂痕，碩大無比的眼瞳在這狹長的縫隙中來回亂轉，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不斷有新的縫隙在天空中出現，密密麻麻的眼睛一路沿著公路終點的方向眨動，像群星閃爍一般。

白色空間內，血霧彌漫，大地似乎都在顫動。

溫響閉眼，盡量清晰的發聲：

“早八輩子就在喊我們要離開瞭……但這缺德的美德公路，不放我們走啊。”

畫的投名狀（十五）

天有絕人之路。

低頭是從溫念眼眶滴落的血水, 擡眼是正吐血的溫響，再向上看，幾百米外的天空中, 不可名狀的黑壓壓一片正快速朝頭頂曼延，隻幾分鐘便能抵達。

宋星索性緊閉雙眼，開始思考在無人生還的情況下，自己先前準備好的遺書多久才能被人發現。

如果怪談世界還有修正現實的能力，那麼，那封信大概會變成一張白紙, 被警察當作惡作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