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抓著溫念的小臂，輕聲提醒道：“……江遲月。”

袖子裡的槍已經滑到瞭手心裡，溫念擡手，表情端得四平八穩，“我選再來一次。”

姿勢作態，標明瞭暴力手段合作。

方悠笑意更甚，“聽你的，那就再來，你說個名字吧。”

溫念：“方悠。”

方悠：“嗯，你選誰？”

方悠：“……嗯？”

幾秒功夫，對準孫福貴的槍口便轉到溫念身上，後者沉穩舉槍，嘴角竟緩緩向上擡瞭些。

其餘人沒意料到這種發展，此刻全部噤聲，生怕這兩撥瘋子會波及無辜。

在計劃裡，不論溫念說誰的名字，哪怕直接把03的名字說出來。方悠都會毫不猶豫的直接照做。

但兩個名字在計劃外，江遲月，以及她本人。

方悠要確保江遲月在每一輪中都要當著溫念的面自殺，這樣她才會選擇給出人名後輪回。這是她締造的因果，直到美德公路走向動蕩狂亂之前，都不能被打破。

方悠臉上毫無笑意：“換個人，說我隊裡的人都行。”

她頓瞭頓，想起另外的名字：“汪晴也可以啊，你別忘瞭，你要給江遲月複仇的。”

端著槍的幾位表情絲毫不變，汪晴心頭一驚，絲毫想不起來自己和“江遲月”這三個字有什麼過節。

群裡的內容，她一向是謹慎回複，不偏不倚的。

溫念淡淡道：“江遲月自殺，果然是你唆使的。”

宋星在旁默默著急，就算看出來是方悠做的梗，也不能當人面說啊。

她瞄向段灼，對方面容沉靜，站在溫念身後宛若冷面打手，氣勢絲毫不讓。

宋星：“……”她有樣學樣，也冷臉看向方悠。

方悠隻是一笑，悠悠道：“你不會是覺得他們無辜，不忍心說出一個名字吧？從怪談活著出來的人，誰不是雙手沾滿鮮血？”

衆人低下頭，眼神飄忽不定。

方悠又循循善誘道：“進入怪談的人，身心已經被扭曲瞭。我們即使回歸正常世界，也當不瞭正常人。

“人類保障中心存在的宗旨便是——用扭曲之人鋪路，讓正常人過正常的生活。”

宋星面容扭曲一瞬。

此人此觀點，完全抹殺瞭他們存在的意義。

隻是倒黴被卷入怪談，就沒有正常活著的權利瞭？

憑什麼。

溫念不為所動：“那麼請踐行你的宗旨，你也是這扭曲中的一份子。”

方悠話鋒一轉：“隻是鋪路的也有三六九等，保障中心的員工，是最上等的第一類，我們為瞭全體正常人類的生活而奔走冒險的，所做的統計和試驗都是自發的，高尚的。”

“而聰明的，能探求怪談本源的，歸納規則的，例如你們，是第二類——”方悠熱切地看向溫念，“你們對我們管理員有幫助，也是有價值的人。”

“他們，則是第三類。”方悠劃過幸存的其他人，“他們隻會盲目的活著，對其他人類沒有任何貢獻，最終也會死在某個怪談裡。”

說話間，方悠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得意。

她絲毫不擔心最低等的那幾人此時眼中的驚愕憤怒，誰上前，槍口便會指向誰。

他們閉著眼，似乎在平息心中的不安。

簡直無用。

方悠冷笑一聲。

而溫念，理所當然會被她的這番話打動，畢竟，第一輪，她不就說出瞭汪晴那個隊友的名字麼。

盡管沒有那輪的記憶，但方悠相當肯定她的這條結論——畢竟在場的人隻有她的那一隊熟悉汪晴的隊伍。

溫念耐心地聽著。

宋星不以為然，認為正常人才值得活下去的是方悠，將正常人拉進怪談的人也是她。

但……溫念會t被這些話打動麼？

“總之，我們的使命是為他人鋪路。而你，溫念，用戶7788號，你隻有真正理解瞭這一點，才能加入我們。”方悠一字一頓道。

為世人所鋪墊的康莊大道中，有人註定是石子，是水泥，而少數人才能成為開路者。

方悠長舒一口氣。

這是她唯一的行為準則。

溫念垂眸幾秒，問道：“方悠，你似乎在勸我認同你的觀點。”

方悠：“……這很不明顯嗎？”

溫念收回槍，“抱歉，我也隻是被卷進來，盲目活著的人。比起和其他被迫的人互相爭鬥，我更願意去恨這些怪談本身。”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