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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年不节的怎麽突然有赏赐,是什麽缘故?”
程玄道:“听宫中内侍说,是陛下昨日游赏鹤望山,命翰林待诏画的山水折扇,共得了二十把,诸王及殿下各两把,朝中大臣各一把,其余的都是添头。”
“知道了,先收起来。”
程玄犹豫了一下:“殿下不留着用吗?”
打水漂还要听个响儿,御赐之物看都不看就收进库房落灰,不大像是公主平时的作风。
“夏天还远呢,”闻禅的目光落在壁上悬挂的古画上,一瞬间流露出笑意,轻得好像幻觉,“再说我也不缺扇子用。”
御赐的山水她看都懒得看一眼,一幅梅花山茶雪雀图,有那麽好笑吗?
还是说她的笑意,根本就是因为想起了某个人呢?
程玄识趣地没有多话,自行下去收拾东西入库。
闻禅坐在书案前,指尖规律地轻叩着桌面,在心中默默盘算:时间她已经争取到了,接下来就等裴如凇的消息。算日子他们此时应该已经抵达了武原。其实上辈子裴如凇在固州前后加起来有五六年的时间,真论起在边境处事的经验,他比陆朔强多了。闻禅理智上知道应该相信他,但今生变数太多,前方一切看似已知,底下却潜藏着未知的汹涌暗流,就怕他过于轻信前世的经验,反而在阴沟里崴了脚。
闻禅正出神,屋中的光突然暗了下去,她小小地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黑披风像羽翼一般垂落,乌鸦倒挂金鈎,停在她的窗前:“早,殿下。”
“早,蝙蝠。”闻禅礼貌地问,“找我有什麽事吗?”
“不是蝙蝠,”乌鸦强调,“我今天是喜鹊。”
闻禅点头:“好的,蝙蝠。”
乌鸦:“……”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闻禅这个普通人到底没能瞪过野生野长的夜猫子,疯狂眨眼缓解酸痛,率先退让:“行吧,喜鹊老爷,您有什麽吩咐?”
乌鸦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摸出来一根三寸长的竹筒,正要往嘴上叼,假装自己是个吉祥的信使,闻禅赶紧喊了声髒,从桌上抄起一块茶饼扔过去。乌鸦精準地淩空叼住,将信筒丢进她怀中,心满意足地翻回房顶吃点心去了。
养鸟真是要眼疾手快啊。
闻禅看着落在身上的信筒,可能是心理原因,总觉得上头沾了谁的口水,轻轻“嘶”了一声,隔着衣袖小心地拈起,扭开盖子,取出里面的轻薄信纸。
字迹很小,写得有点潦草,但闻禅一眼就能认出是谁的手笔。
武原都督萧定方罪状属实,武原军内部发生小规模叛乱,被裴如凇联合其余守将镇压,眼下武原郡形势暂且平稳,除了向公主报平安外,已另派快马赶回平京,同时将消息送呈皇帝。
深夜,云芝殿内,皇帝案上摊着从武原传回的密折,面前跪着从兆京回来的暗探。
“啓禀陛下,如今常伴太子身边、为太子出谋划策之人,是谏议大夫苏燮之子、现任东宫太子舍人苏衍君。”
“又一个姓苏的。”
皇帝眼底倒映着跃动的烛火,笑意令人全身发寒:“真是树大根深啊。”
第51章 意外
第五十一章
禁军围住家宅时, 萧定方还在与召来侍宴的歌伎们调笑,喝得脸膛发红,醉醺醺地指着对方大骂:“张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 老子乃徐国公、武原都督, 我女儿是德妃!陛下待我都客客气气的, 你们是什麽东西?敢抓老子!滚!”
人群分开, 露出一张寒霜般的脸,神武军飞骑营都尉卫云清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摆手道:“带走。”
训练有素的禁军从身后沖出, 在歌女的尖叫声中飞速将他掀翻在地,捆住手脚塞严嘴巴, 绑成一头待宰的年猪,囫囵塞进了马车里。
等到了云芝殿, 看见面沉似水的皇帝,萧定方的酒劲才稍微醒过来一点,呜呜地挣扎求饶。皇帝示意侍从拿走他嘴里的布团, 萧定方立刻嘶声喊冤:“陛下!臣一向安分守己, 不知犯了什麽过错, 要被他们这样羞辱!”
“你不知?”皇帝气极反问, “徐国公,你敢用九族起誓,这辈子一件对不起朕的亏心事都没做过吗?”
萧定方喊声一顿, 双目通红, 沙哑地道:“陛下, 臣一辈子在沙场上打滚, 性情粗疏,不善言辞, 但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绝不敢有负君上!”
可皇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厌烦的神情就好像他说的不是忠心剖白之语,而是当着皇帝的面放了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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