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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池劫(102)



“没受欺负就好。”闻琢忧心稍减,“陛下新得宠妃,我在外朝亦有耳闻,就怕她如当年符氏那样专横,又要搅扰得母亲不得安宁。”

符氏得宠那三年,六宫简直是万马齐喑,莫说杨昭仪这样不出挑的妃嫔,就连三妃也难以争锋,被打压得服服帖帖。也正因有这样的前车之鑒,他们如今才对许缨络百般弹压,生怕送走了虎豹,又迎来了豺狼。

“后宫何曾有安宁的时候,那几位难道比符氏差?谁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如今皇子们年纪渐长,更有得斗了。”杨昭仪叹道,“三郎,娘没有雄心壮志,只盼望你平平安安的。但愿菩萨保佑,让咱们娘俩今生还有机会,能在外面的天底下团聚。”

闻琢伸手抓住了她的袖摆,像个着急的小孩,认真地许诺:“一定会有的!娘,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接你出去。我们说好了。”

杨昭仪闻言,眼角弯成了月牙,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嗯,说好了。”

数日后,奉命前往兆京探察太子病情的宦官返回平京,向皇帝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事情始末:太医院脉案记录太子是外感风邪,神劳多虑,以致夜晚不能安睡,太医开了些安神养心、扶正祛邪的药方。然而宦官找东宫近侍一打听,却得知太子其实只是普通的醉酒,虽然对外宣称卧病,但行动如常,能吃能睡,并没有生病的迹象。

皇帝:“……”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片刻,气得嗓音都在哆嗦:“他简直、他简直是……”

梁绛赶紧给皇帝奉茶,把那可怕的几个字摁了回去:“陛下息怒,太子一向听话懂事,这其中或许有什麽误会……”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定了定神,再开口时,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那就去查!是谁教唆太子装病的。”

那内侍惶然不知所措地望着梁绛,不知该不该领命。梁绛赶紧应下:“是,奴婢这就安排。陛下,气大伤身,龙体要紧,您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他使了个眼色,那内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偌大书房只剩皇帝与梁绛二人。

“太子人大心也大,已经学会用这种下作法子来哄骗朕了。”皇帝将一本奏折甩到案上,冷笑道,“他这是为了配合苏利贞和贤妃,着急催朕回京。看见朕赏赐越王,他们一个个的,心里都像长草了似的。”

梁绛低着头,后背紧绷,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死死地闭住嘴,一声未吭。

皇帝无声睨了他一眼,对他的谨慎还算满意,阴沉地吩咐:“派两个细致的人,去给朕一五一十地查清楚了,是谁在背后给太子出主意,不要让外人知道。”

梁绛躬身:“奴婢遵命。”

苏利贞左等右等,三番五次提起回京的安排,可皇帝偏不买账,每次都用“下次再说”含糊过去。他起初怀疑是闻禅在背后搞鬼,可没过多久,贤妃突然递出消息——四月二十四是许昭仪的生辰,皇帝已吩咐宫中各司局筹备起来,届时将在平京大宴庆祝。

这是何等的荣宠!

为了宠妃竟连太子的病都不顾了,皇帝到底是多不在意太子,还是根本就信不过他们苏家?!

苏利贞接到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当天唇上就起了两个泡。他一边喝着去火的药茶,一边还要派心腹赶回去安抚太子,嘱咐他千万不要流露出怨怼之意来。宫中贤妃更是气得泪流不止,一夜未眠,第二日就宣了太医,称病不起,将筹办宴席的差事推给了淑妃和德妃。

贤妃位在其他妃嫔之上,执掌后宫大权,皇帝因她是太子生母,往日对她颇为尊重,可这次听见她生病,甚至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只命二妃用心準备,便将此事轻飘飘地一笔揭过。

男人心狠起来,管它是山盟海誓还是孩子亲娘,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贤妃这病原本半是气得半是试探,这下子终于心如死灰,顿时“病来如山倒”,彻底起不来身了。

公主府中,程玄向闻禅回报宫中消息,不出意外看见了公主一瞬间的空白表情。

要说许缨络这个人,与她为敌时偶尔会有种天外飞来一脚的莫名无力感,但做盟友的话,只要一想到对面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就会忍不住暗觉爽快。

“去库房挑件礼物,等许昭仪生辰时送进宫去。”闻禅想了想,又补充道,“礼物要贵重些,但别太张扬。”

程玄就像个省心的大管家,面对公主这种看似笼统实则刁钻的要求也能面不改色地“嗯”,又道:“今日宫中赐下两把沉香扇,金银碗一对,鲜果一篓,殿下要过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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