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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梁绛入内,轻声细语地禀告道:“陛下,公主来了。”
“宣她进来。”
萧定方悄悄竖起耳朵。他倒还不至于幼稚到以为公主是来替自己说情的,但也没觉得闻禅能定他的生死。虽曾听说那位公主颇有手腕,但对于视女人如玩物的萧定方而言,他打心眼儿里就不信一个年轻姑娘能有什麽城府——无非都是旁人为了迎合她的虚荣心,强行吹捧凑趣罢了。
同时进殿的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掠过他身边,以萧定方五体投地的姿势只能看见鞋子:一双是象牙白云头履,一双是没有纹饰的黑色官靴。
男人?是驸马吗?
“儿臣参见父皇。”
紧接着,一个熟悉得如同地狱回响的声音在萧定方耳边炸开。
“臣陆朔,参见陛下。”
萧定方霍然擡头,死死盯住陆朔,眼角几乎要瞪出血来:“你没死!”
陆朔很有礼貌地沖他颔首致意:“多谢徐国公关怀,托您的福,没死成。”
萧定方:“……”
“你还有什麽要说的,”皇帝对他道,“这回当着陆朔的面说吧。”
“臣、臣……”
萧定方所有的酒意都随着后脊梁骨的冷汗飞了出去,“臣”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色煞白地伏地颤抖,半晌勉强道:“臣一时糊涂……”
这话终于点着了火药,令皇帝陡然暴怒,劈手将折子摔在了他脑门上:“你糊涂?你通敌叛国的时候心里可明白的很!朕让你守边,你就差直接把武原卖给外敌了!谎报军功,排除异己,把朕的大军养成了你的私兵,要是朕没发觉,过几天你是不是就该带人进京摘朕的脑袋了!”
暴戾的怒喝回蕩在金殿中,甚至带着隐隐回声,陆朔和闻禅怕他气狠了,赶紧劝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萧定方涕泗横流,在皇帝盛怒之下不敢争辩,只会连连磕头,口中不住告饶哀求:“臣不敢,臣不敢,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他是两朝老臣,当年为平定北疆立下过汗马功劳,皇帝刚登基时,全靠这些重将稳住边防,心中多有旧情,如今看他那样子,又是可恨又是可怜,心中酸痛难禁,脱口问道:“朕这些年曾薄待过你、辜负过你们萧家吗?你堂堂徐国公还有什麽不知足的?朕对你寄予厚望,委以重任,你就是这麽回报朕的?!”
“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答。”萧定方失声痛哭,“陛下,臣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疾病缠身,没几天可活,臣愿献出所有家産,只求陛下看在臣往日为国尽忠的份上,给臣留个善终吧……”
皇帝发狠骂道:“你当初做下那些事时,怎麽就没想过今日!”
萧定方哭得哽咽难言,闻禅见皇帝眼眶也红了,怕他在这个关头突然又犯起心软的毛病,在一旁轻声提醒道:“陛下,国有国法,徐国公的罪过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现在就考虑将功抵罪未免为时过早,还是先派有司鞫验,查明罪状公诸天下,再说裁决之事吧。”
萧定方哭声一哽,心中暗骂公主坏事,可皇帝竟然真肯听她的话,掩面忍过泪意,叹道:“罢了,罢了。”遂命传早已候在殿外的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官员进来,吩咐道:“三法司轮番鞫验,务必查清罪行,不得隐瞒。念在徐国公有旧功于社稷,莫要叫小吏狱卒詈辱了他。”
“陛下!”萧定方惊慌失措地在侍卫手中扑腾,急声高呼,“陛下!求陛下饶臣一命,臣愿戴罪立功,求陛下开恩……”
哀求声渐至不闻,殿中重归寂静,皇帝叹出了连日来不知第多少口气,朝闻禅道:“这次萧定方伏法,全靠你定计谋划,还有驸马在武原查访罪证,及时平息叛乱,处置得当,也是大功一件,你的眼光果然没错。朕已命人传旨褒奖,等他养好了伤回朝,再论功行赏。”
闻禅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养伤?他受伤了?”
皇帝蓦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忙找补:“这……没事,你先别着急,军中难免有些磕碰,只是些皮肉轻伤,不严重,已经快要痊愈了。”
闻禅点了下头,没再追问什麽,但皇帝和陆朔眼睁睁地看着公主的脸色掉了下来,后脖颈一阵发寒,赶紧转移话题:“北初的伤势怎麽样了?”
“多谢陛下关怀,已快要痊愈了。”陆朔道,“眼下武原正是缺人的时候,等武原都督伏法的消息传出去,臣担心外族会趁虚生事,因此想尽快动身赶回武原,请陛下恩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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