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我得不到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微弱黑影消失在炼妖塔上空，彻底和炼妖塔化作一体。紧接着，雷电交错骤闪，如同要撕破整个天际。

果不其然，栗炎同样做了二手準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天雷劈在二重结界，大地鬼裂，城楼坍塌，塔楼倾倒，地面泛起淡色灵光，涌出死灵无数，没有完成完整鬼宗仪式却仍有庞大群体，拖移着迟钝身体，沖破残砖裂瓦，朝一重结界涌来！

精锐暗卫迅速在前方布下结界符箓，第一排死灵涌来，以残破虚魂身体撞破结界，眼看就要被活生生地吞噬，每个人脸上都涌动惊惧和颤栗——

一剑劈来，灵力彙聚剑尖，横扫清剿死灵，司衍怜一袭白衣站在最前，神色凝重，向后瞥一眼惊恐的暗卫们，沉声下令，“列阵。”

与此同时，另一批暗卫迅速赶来以盾挡前，支起短暂缓沖结界区域，司衍怜在掌心划一道血，指尖虚空画符，以血誓加强结界。

很快，连一重结界里的土地也跟着松动，司衍怜以最快速度劈开炼妖塔，可炼妖塔根本不容许任何其他人进入。

司衍怜再一次以血誓开阵，满血掌心抵上炼妖塔，突然，他听见在最内部不知为何传导来的声音，整个人僵硬一瞬。

炼妖塔祭祀平台上，栗酥靠着炼妖塔，和栗炎对话，“你疯了。”

炼妖塔本身传来声响：“当真以为我没猜到，你也会留一手吗。如果我死了，炼妖塔还有我的意志。”

栗酥：“你很快会被炼妖塔吞噬。”

栗炎：“也比死在你手里来的强。”

“而且，最后还是我赢了。”栗炎声音虚弱，用尽最后的力气，强撑着讥笑道：“告诉你吧，这炼妖塔后面根本没有天脉。原来这世界，你的那册本，根本不是预言……真好啊，知道你只有让司衍怜死这一条路可以选。”

雨水从栗酥头顶落下，炼妖塔四周狂风大作，雷雨骤降，天雷突袭，比之前更甚百倍。

天脉不存在意味着路就走到这里了，“苍溟界”本身在自救，遵循仅一人离开原则，在走上预言之路之前，试图杀死司衍怜。

栗酥擡头望着这电闪雷鸣，如果司衍怜不死，大地龟裂，地狱业火烧遍每一寸土地，以天枢山命脉为起始点，吞噬整个沧溟界。

但没到最后她不想放弃，仪式还没结束，不能光因为栗炎说两句话就信。

栗酥不死心地守在炼妖塔上，任由那些有生命的锁链死死将她捆住，现在来不及找鬼宗秘宝，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也希望能起点作用，雨水顺着发丝滑下，压着眼睫，视线模糊。她只要挨过去，挨过去就好，挨到开天脉让司衍怜获得力量，她就赢了。瓢泼雨水打落铁链，暴雨声尖锐刺耳，亮白闪电照映栗酥湿润的一张脸。

一道天雷落下，栗酥几乎躲不开了！

剑气劈过，栗酥撑着口气擡眼，司衍怜朝她走来，浑身血迹斑斑，数道天雷应声而下，鲜血从他唇边滑落。

栗酥懵了，“我们商量好的计划，你快去救梦清霏！仪式还没结束，只要开啓天脉——”

司衍怜抹去她眼角眼泪，笑了一下，“仪式没有用的，只会让你白白受苦。谁手指划伤小口都能假哭一整天，我懒得看你哭。”

“司衍怜……你……”

司衍怜手掌心血流不断，栗酥头一回知道自己会见不得血。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既然没用那我们就走，我们快走……”

司衍怜笑了一下。

栗酥眼前一片模糊，“司衍怜？”

“只有我死才能结束。”

“不、不是！”

司衍怜凑近栗酥，如同想要再最后一次看清她的样子，“酥酥，我……”

下一秒，司衍怜在栗酥怀里，化成一阵风。

……

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挂在空中，天空被洗净得非常明亮干净，整个天穹焕然一下。

栗酥呆坐在地上，发丝滴滴答答落雨。

-

司衍怜消失了。

是“消失。”

那天以后，栗酥翻了许多书，从金梵神教看到鬼宗密卷，从司家密藏典籍又看到栗炎没来得及销毁的邪修石碑。再之后，栗酥理好行囊，去了很多地方。

短短一个月，她几乎一直在穿梭于各个传送门，从南海到北海，从皑皑雪山的东域雪境，到他曾待过很长时间的西岩万林。

一无所获的一个月后，她又从雨水淅沥走到干燥炎热，从初春寻觅夏至，又在秋风凉寒里迎来冬日落雪。

清晨熹微破晓光芒，又或是大漠夜晚满天星河。一个人行行走走，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时候，也不知道一直找下去为的是什麽。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不会平白无故当着面蒸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