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酥笑一下, “那你还挺忙的。”

她扒着司衍怜清瘦手腕，不客气地又咬下一个糖葫芦，青丝划过她脸颊，遮挡住一瞬间的表情。快吃完的糖葫芦露出一根光秃秃木棍, 咬到最后两个需要小心避开, 防止尖刺可能毫不留情地戳穿喉咙。

两人进了轻曲茶楼，司衍怜一直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如今突然跟着栗酥出现，茶楼大堂安静一瞬，几乎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随即又刻意地移开视线，恢複原本的高谈论阔。

两人落座一盏茶功夫，开始有客人三五成群地结伴离开，也顾不得桌上还剩大半差点, 各个步履匆匆离开, 跟逃命似的。

栗酥看了一会，得出结论, “他们挺怕你的啊。”

她也能理解，曾经宗门里都只当貌美花瓶看待的男人，其实灵压远压他们，碾死他们轻而易举，或许这种恐惧感早让他们在看见司衍怜的一瞬，脑海里複盘了八百遍曾经不体面的某个视线或某句话。

司衍怜懒懒掀了掀眼皮，并不特别在意，周身萦绕着来自更强大力量的睥睨与丝毫不在乎。栗酥突然记起，那日自称金梵神的影子身上也有这种气质，在权势巅峰站久了，不经意间就流出来的轻蔑与无视。

两人平常地吃着茶点，主要是栗酥在埋头吃，司衍怜支着脸耐心等她吃完，但栗酥光看他一筷子都不动，开始心疼粮食，早说他不饿她就不点那麽多了。

被栗酥充满敌意的目光瞪久了，司衍怜主动挑话题，“梦清霏和沉思漪如何了？”

果不其然，一说到这个，栗酥对司衍怜的埋怨统统转移到另外小两口身上。

栗酥边喝甜粥边控诉两人的进展如何一塌糊涂，甚至还不熟，路上撞见互相打招呼都算是大进步了。

栗酥用力放下筷子，“我还日夜担心他们俩以后因为猜忌与不坦诚吵起来？现在我甚至担心他们俩不吵起来。”

“你觉得预言能被改变吗。”

司衍怜突然问，“如今沉思漪和梦清霏的情况，是否意味着已经成功改变预言，原本预言注定会发生的一些事，或许不会再发生。”

“……”

改变了，但这却不是更好的改变。

栗酥直觉司衍怜想表达的是，他不会走上原预言里的道路。

可她张了张口，又只是往嘴里塞了一个小豆沙包。

……

晚上是和司衍怜一起度过的。

栗酥迷迷糊糊不知怎麽就醒了，睁开眼看见流泻入房间里的一地月华，莹润地照在司衍怜身上，他合衣睡着，寝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月光投映下光线，衬得肌肤白皙如雪，无论是深陷的颈窝又或是线条利落锁骨，都给人一种美好温柔的错觉，无论谁看了，都只会认定与幻境里那个一剑斩下沈堂主的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姿态放松自然，毫无防备。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司衍怜对她不设防了。

怕惊醒司衍怜，栗酥保持着姿势不动，枕着脑袋注视他，看他弯曲纤长的眼睫毛，细细密密地投下扇形阴影，高挺的鼻梁，再是嫣红薄唇，形状饱满好看，她忍不住地想要擡起手，轻轻去触碰那柔软。

等反应过来时，两人距离极近，清浅呼吸仿佛都交织在一起，只要再往前凑近一点点，就能触碰到他柔软的唇。

“……”

栗酥很轻地抿了抿唇，小心地枕回手臂，慢慢闭了眼，坠入摇摇晃晃的梦境里。

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很快回蕩在安静的房间里，貌似一直正酣睡的漂亮男人睁开眼，漆黑如寒潭眼眸里映着栗酥恬静睡颜。

片刻，他俯身，很轻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

在司衍怜每天找不到人地研究救命方法真实性的日子里，来到除夕前一夜。

泗水宗入宗头三年是不许过年回家的，美名其曰培养宗门集体荣誉感。

这一天栗酥搬了一堆书进林婉觅房里，费尽心思地研究金梵神。

两人面对面坐着，林婉觅正捧着西岩奇情在看。

临近新年，西岩奇情一本年度虐心巨作也体贴出了贺岁短篇集。

林婉觅瞄见桌上剩下的最后一粒香糖果子，见栗酥正投入看书，伸手去拿最后一块。

“咳……咳咳咳！”

栗酥回过神，见林婉觅扭头呛一口气，手里死死拽着一个甜果。

她边想事情边拍林婉觅的背，“别吃那麽急，最后一个香糖果子让给你……”

“咳、咳咳！！”

林婉觅咳得更兇，小脸涨得通红，眼角溢满泪水，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情况不太对劲，林婉觅的脸越来越红，手指用力抓住桌沿，栗酥抚在她背上的指尖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与害怕，不由自主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