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在寂静黑夜里回蕩，好半天，林婉觅才弓着腰摆手，随即按在栗酥手上，声音沙哑，“没事了，可能是吃太快呛着了。”

喝两盏茶顺过气，林婉觅枕靠手臂，有气无力地说，“不过我得去找药修看看了……最近总感觉……人好像在火场里……闷着口吐不尽的浓烟。”

栗酥眼皮一跳，倒水的青瓷壶轻微晃蕩一下，水流溢过杯盏，细水往边上流淌。

“对了，我最近晚上也睡不好，老看见我漂浮在空中，跟个鬼魂似的……”

林婉觅虚弱地说着话，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手指摸着喉咙缓解不适。

在她身后墙上，她的影子拉长，无限延伸形成扭曲黑影，鬼魅随着林婉觅晃动，两个空洞的眼直勾勾盯着栗酥，烛影摇晃一瞬，它缓缓上扬一个微笑。

栗酥沉默着看它玩够了似的，扭曲着变回黑影。

从林婉觅房间退出，栗酥撞上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孔，林量。

他递给她一封信，语气少有凝重，“程寻数日前告假有事返家，而后迟迟未返，我们都以为是家中事情未了结，今日才从程家听闻他一早啓程，恐怕是无故消失了一段时间……也就在今日，他往宗门捎信一封，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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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酥看完信，脸色凝重，向林量道谢后，立刻前往水夜间。

那鬼影在威胁她，擅自把林婉觅和丽娘的命架在赌桌上。

那是她唯二改变过的过去，林婉觅已有出事征兆，而丽娘不知生死下落。

但她身上还绑着生死契，没有司衍怜解除契约，她一步也出不去泗水宗。

事情紧急棘手，不是她一个人逞强顾得过来的。

她需要离开这里，更需要有一个能信得过的人，替她在宗门里保全林婉觅，万无一失，严丝合缝的保护。

而她能相信的人不多。

栗酥站在司衍怜房门口，深呼吸一口气。

原文里的梦清霏和沉思漪因为一次次不坦诚而虐恋八百多章，栗酥看在眼里是血淋淋教训。她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经历过被盲目误会的滋味，也并不想凭他人三言两语就随意怀疑司衍怜。

她认识的司衍怜与小说原文里心狠手辣，到最后不带丝毫怜惜之情烧杀整本书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她认识的司衍怜做不出这样的事。比起误会，她更愿意相信。

尽管那鬼影的话犹在耳畔，藏着戏弄人心的讥诮，阴魂不散地一遍遍诱导她：「你只是对自己有令人发笑的自信，又对他存有不切实际的信任。」

垂落身边的手擡起，栗酥犹豫一瞬，面对司衍怜紧闭房门，坚定地敲下去。

叩响声回蕩在寂静夜里，漆黑夜色笼罩在司衍怜身上，向来无视他想法凭心情随意往来的栗酥，在今天以正式而拘束的姿态，在门口敲门。

司衍怜安静倚靠窗边，朦胧月色照映进房间，清辉洒在他冷白侧脸，低垂眼睫纤长，没有人看得见此刻漆黑眼眸里是何种情绪。

他手里握着的是柳戏不久前呈上的密信，他们在幻境里进行试验，複刻古朴秘籍里所记载的，解除侍奉童子的秘方，结论只能用“庆幸”二字来形容。

幸亏秘方没直接给栗酥使用。

听着敲门声，司衍怜静默一会，收敛眼底情绪，恢複平日里的镇定自若，他走到门边，为她打开门。

他知道栗酥来找他为的是什麽。

但他更清楚，不能让她去找她。

第 52 章

栗酥把信拍在桌子上, “林婉觅就拜托你照顾了，我需要出一趟宗门，丽娘有危险。”

司衍怜展开信, 上面写着要栗酥即刻前往西岩, 去金梵神教最初发源地方。新年将举行一场盛大仪式, 请她一同迎接金梵神重现人世。

“其实，这段时间还发生一件事。”

栗酥犹豫一下，还是把发生在沉思漪和林婉觅身上的怪事告诉司衍怜，“如果我不去, 他们一定会对丽娘下手。”

栗酥接着说道,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找金梵神教相关信息，他们发展势力落魄到重新强大开始，是从丽娘生病治愈不久后开始的，可能也和我有一点关系。”

那时候丽娘奄奄一息, 她用书本治愈力量救回她, 导致自己失去记忆。而丽娘认定是金梵神教显灵，日益尊敬崇爱，此后信仰力量壮大金梵神教。她后来想了想，觉得这事像机缘巧合之下被人看去了原剧情。

思及此，栗酥突然意识到，那黑影身上熟悉感来自哪里。

那黑影其实就是——

“你不能离开泗水宗。”

司衍怜平静一句话，如同把水滴进油锅里，暴沸溅起水花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