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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43)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李善叶挂着一抹温笑,不疾不徐道:“空谷绝响,极佳。”

巫溪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片刻,忽然笑了出来,她站起身,血红如瀑的裙袂垂至脚边,长摆曳地。

带着笑意,她抬脚踹翻了身侧的箜篌,琴应声倒地,绷断了一根乌弦。

“左护法什么时候也只会说奉承话了?”

“修道之人不妄语,”李善叶答,“属下对谷主,也从无虚言。”

巫溪的手拂过他的侧脸,光影中呼吸都清晰可见,指尖掠过他的眉目,划过鼻梁,最后停在唇边。

“你这张嘴啊……”她撤手蔑笑道,“惯会唬人。”

李善叶侧目看了看那把倒地的箜篌——未得道成魔者以器为媒,得以使一身修为得到最大发挥,而巫溪乃世间唯一成魔之人,却总爱摆弄旧物。这箜篌跟了她很多年,往后似乎也会长久地驻留在她身边。

“箜篌别糟蹋了。”他笑了笑,“改日属下替谷主寻来上好的金缕弦续上。”

“不必了。”巫溪漠然睨了一眼,“再好的,也比不上最初的。”

李善叶恍若没听见,只是淡淡地笑。

一晃身,女子凌空飞回了殿前的高座。李善叶则一甩青纱阔袖,将地上的箜篌隐了去,而后负手立于座下,只见巫溪冷面冷言道:“雎鸠,还不给我滚进来!”

这厉声一喝似千钧之剑,穿透石垣,大有震魂破胆之势,吓得来人战战兢兢,瑟缩着身子爬了进来。

“谷……谷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他匍匐在地,汗流浃背,身子止不住地战栗着,还没说上几个字,就已经涕泗横流起来。

“机会?”巫溪冷哼一声,眼中寒潭深不见底,“不过是让你去杀个人,竟然失手这么多次,磨磨蹭蹭了一月有余还未得手。别说再给你机会,如今自然是第三次了,我忘川谷以谋财害命为营生,传出去岂不是要叫世人笑掉大牙!”

言语之中的愠怒再难遮掩,雎鸠吓得顿时两股一热,裆间有热流涌出,连连跪拜道:“谷主!属下,属下向来忠……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也有苦劳,求谷主饶属下一条贱命吧……”

话音还未落,巫溪那张阴沉的脸在他面前陡然增大,可怖如斯。天地间蓦然寂静,只见巫溪右手攥着他的咽喉,将他生生擎得离地两尺高。

“谷……主……饶命……”雎鸠青筋暴起,满脸涨红,双眼因充血渐渐染上了浓重的血色。

巫溪充耳不闻,眼神狠戾,下一瞬景色轮转,擎着他来到了霞露壑。

这里是忘川谷外围,壑深百丈,如护城河般环守着这座黑暗森林。身临霞露壑旁,可以感受到来自深壑之底的阴风拂动青丝,可以侧耳听到地底活物蠕动啮蚀的声音,窸窸窣窣,声声入耳。

壑底盘踞着千奇百怪的毒虫恶兽,牙尖嘴利,贪欲无尽,狂暴啸叫着,以生肉为食,以鲜血为饮。在忘川谷,没有人不知道这处深渊之下,经年潜藏着的绝望与嘶吼。在它姣美的名字背后,有着一个更深入人心的名号——罪人坑。

巫溪迎风而立,对雎鸠笑道:“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便生做忘川谷的人,死了,也做这儿的鬼吧。”

底下的活物像是感召到了新的食物,一个个猩红了眼,涎水三丈。

它们太饿了,太饿了,一点点肉腥之气,便足以引得它们低吼着,宣泄着,嚣叫着,桀桀怪笑着。它们张着比身躯还要庞大的巨口,尖利的齿牙上淌着口涎,只一口,一口便能咬碎脆弱的喉咙。

“谷主……饶命……”

雎鸠不住地扑腾着双腿,脖颈被扼了许久,脸色早已涨成了可怖的紫色,眼球暴出,他的挣扎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下,显得无力而可笑,可他还是执着地央求着,哪怕声嘶力竭,哪怕烛火将尽。

巫溪阴惨惨地笑着,忽然松开手,伴随着第一口新鲜气息的吸入,他也永远地坠入了深渊。

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弱水河上,他的坠落不见其声,只听见虫豸猛兽争相撕咬的啃食声、血肉分离躯体的哗啦声,和一撇渺远的、来自地底的诅咒——

“巫溪——你不得好死——”

“每个人都是这一句,真是无趣……”

巫溪拍拍耳畔,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李善叶临壑俯瞰,极虚伪地默哀了片刻,睁开眼,嘴角扬起一个不经意的弧度。

“可悲可叹啊……临死也不知道持刀者是何人,在何方。”

他拨回因侧身而滑落至身前的墨发,笑吟吟地走回忘川谷——这座幻惑的、深暗的、虚假的、危机四伏的——

恶魔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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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出手得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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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令桥一手托腮,一手搭在桌案上,指尖轻叩着,面前是悲台传送来的信笺,青鸟静立于窗棂之上,喙羽萤着淡青色的流光。

读罢,江令桥一拂手,笺纸与青鸟便化作一缕华光乘风而去,她看向容悦,道:“徐斯牟明日抵达虔州,此人好财,尤喜女色,家中通房小妾成群。此番前来,虔州的地方官早早备好了黄金屋颜如玉,只待人一到便冲上去拍他的马屁,既如此,我们不妨也来个对症下药。”

“对什么症,如何下药?”

“他年过不惑,色心不死,最爱妖媚柔弱的红牡丹。届时你我扮作途径此处的商旅父女,待明日他来,便可以着手开始了。”

容悦打量着她,忽而笑道:“你?要学秦娆珎?”

江令桥一扬眉:“记性很好嘛,我只说过一次你就记住了。”

容悦脸上的笑意陡然褪尽。

“若情况属实,那么她确实对得上徐斯牟的胃口。”说到这儿,他似乎又想起了那日清晨,心下不免打了个寒战,“但你是你,她是她,学不来,也不必学。”

他本意是想说,秦娆珎的妖媚娇柔或许的确被很多人喜欢,但江令桥就是江令桥,她不需要刻意去学谁,以放低姿态去博取他人欢心。不论是池沼中的泥,还是高岭上的雪,她都是最好的。

然而,一番温情之辞,于听者而言,却多了些挑战的意味。

江令桥抿唇看他:“你不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悦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花有百态,美美不同,自成风骨,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秦娆珎就像片云翳,在容悦脑海里入木三分。他属实没想过,若江令桥是那般娇滴滴的妖娆做派,该是怎样怪诞诡异的画面。

“你就是不信。”江令桥仍是双手抱肘,斜眼睨他,“既然如此,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她说着便起了身,抬手推开房门,步子都迈了出去,见容悦没反应,又撤脚进门,转头对他道:“走啊,明日就要登台了,今日不准备身行头么?”

说罢,先一步走了出去。

出了客栈,便是人群熙攘的东街,四下恣意喧闹,较之金堆玉砌的中都,虽然相去甚远,但大抵是衣食无忧,应有尽有,个中还有不少华坊贵铺,在这片贫瘠的黄土之上,也算是开出了花来。

两人在街市间游走着,像两只许久未出樊笼的鸟,看哪儿都新鲜,走走停停,蹁跹又蹁跹。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地大物博铸就了不同的州府,保藏着不同的风韵。

“这是什么?”江令桥停在一个小摊前,指着其中一个小玩意问。

话音未落,容悦也走了过来,随手拿起一个模样小巧,缝制瑰丽的小布包问道:“诶,这是什么?”

老板左顾右盼,一时哑然,不知先应谁比较好。

“先说我这个。”容悦笑嘻嘻地捂住江令桥的嘴。

“唔……”江令桥扒开他的手,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对老板笑道,“我先来的,先说我这个。”

“江令桥,这事儿也分先来后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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