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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却不觉得,刘公子英明神武,俊朗逼人,要是留了伤疤那该会叫多少女孩子伤心啊,我就是一个!”
靖王爷眼睛顿时睁大……还真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过话,还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那么落落大方、理气直壮。
“哈哈!”半晌他大笑起来,笑得好不畅快。
听着这个人爽朗的笑声,看着这个人一脸的爽朗,秋若彤一阵失神。
回来的路上秋若彤有点怅然若失,姓刘,也许自己也只能知道他姓刘了吧?
秋若彤理智地压下了不该有的念头,而靖王爷尽管放任着对秋若彤的喜欢,可在当下时局,自己与太子的权势之争险些丧命时,自然顾不上谈风花雪月,住了八天,在第九天伤口拆线的当天晚上就悄悄地带人离开了。走的时候只有住在前院的陈升知道,秋若彤早上起来听刘氏说前院的那些人走了,有点失落,却又感到这几日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想不到的是,因为她救了这个人,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这其中也包括她。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千丝万缕联系着看似毫无关系的一些人,只有到了最后才会发现,原来是这样的。
中午秋老先生打开了兽医所的大门,摘了关门的牌子,没过多久张氏带着小妞就来了。
“呀,刘婶!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张氏见了刘氏的样子吓了一跳,几天前秋若彤来告诉她叫她暂时不用过去,刘氏要出趟门,隔两天就过来看一趟,今天终于见开门了才进来。
“唉,别提了!”刘氏摇了摇头,长谈的样子。
秋若彤拉着丫儿进了自己的屋。
“上炕,炕上暖和,下完雨的天真冷!”秋若彤招呼着小妞上炕,把准备做的棉衣放到一边,端上茶和瓜子,脱了鞋,坐在小妞的对面。
小妞眼珠在秋若彤脸上来回转。
“这几天你们兽医所怎么关门了,我看你们烟筒还冒烟了呢。”
秋若彤早就事先和刘氏、秋老先生商量好了。
“我爷爷出了个外诊,和张玉申一起去的,结果……”
“结果咋啦?”
“……他没了……”秋若彤心里带着对张玉申的歉意将事情说了一遍,“我奶奶也过去了……留了陈叔看家,我回了乡下。”
小妞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被秋若彤的话吓了一跳。
“他没了……怎么会……死了?!”
秋若彤抚了抚头发点了点头,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娘还说……”小妞半天神情才从愕然转为惋惜,又带着几分唏嘘和不知名的东西,想想张玉申是为了救秋老先生没的,感慨地道,“你爷爷这次也太凶险了,以后还是不要出诊了。”
“谁想到这时候会下这么大的雨。”秋若彤苦笑笑,“我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我也忽然明白,爷爷老了……”她长大了,张玉申的死叫她想到了很多,生老病死,世事无常,将来、以后,还有亲事……
小妞默然半刻,长长叹了口气。
“这都是命啊……”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老人。
是说张玉申吗?秋若彤并没有问,也没再提张玉申,死者已死,生者还生,世事就是这样的,无力也无奈。
“看着天这么冷,今年冬天应该是个冷天。”
“你还什么时候回去?”小妞从善如流地顺着秋若彤的话说下去。
“你又想吃果子干了?”秋若彤故意道。
乡下每家院子都会种几棵沙果树,秋末的时候摘下来切成片晒成干留作冬天当零嘴吃,虽然有点硬,可在乡下的冬天已是难得的美味,主要是不花钱,这几年秋若彤冬天回家小住,回来都会带回几串,送给小妞,小妞也觉得味道不错。别看小妞在太平镇夏天能买得起水果,冬天却也买不起那些只有贵人吃得起的水果。
小妞闻言怔了怔,却是苦苦一笑。
“我倒是想吃点别的可也吃不起啊……”说着有些落寞地道,“前天我和我娘去了一家富户做事,中午管饭,那菜做到真香啊,我们家这几年做菜的油加起来也没人家那一顿多,听人家说,我们吃的只是下人们吃的菜,人家主子吃的那就更精细了,我也不知道精细是个啥,回来就想,自己这辈子连精细的菜都不知道,而人家天天享用这个,差别咋这么大呢,不怪那些人都想嫁给有钱人了,原来我还不明白,现在我才明白,有钱人家过的日子才叫人过的日子,要是有钱人家要我,我也愿意,做个使唤丫头也能吃上那样的菜!”说着声音低下,“我家要是有钱,爹爹也不会那么早就没了,娘也不用那么辛苦,而姐姐还要过娘那样的日子,就连我招个婿也不会改变,还想着那个张……挺合适,却这么就没了,但凡有点钱也不会弄得这样。”
秋若彤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深深地体会到了小门小户人家日子的清苦,夏天还好说,青菜自己在院子种些,尽管油水不大,可也能换上几样吃,可冬天和春天,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才叫苦呢!腌制的酸菜吃完了,咸菜条子,盐水,干菜,嚼一口像柴禾,这还是有的吃,不错的,在乡下有得人家过冬的口粮都没有,因为冬天花销实在太大,单是取暖的碳、柴就是个大问题。
农家的取暖主要靠庄家的秸秆,可这些一部分也要交租,剩下的根本不够,山上的树木也不是随便砍得,煤炭更是买不起,这样的条件下别说吃什么了,在太平镇像张氏这样的人家,自己没有地种,全靠打零工,吃的用的却一样不能不少,小妞从小在这种生活条件下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秋若彤很理解,这就像她看见那些有钱人买几百平大房子,一顿饭吃个上万,假如有钱人看上她她也会跟人家一样的感觉,不过小妞还是钻了牛角尖。
“其实他们也不像你想的那样事事如意,人可不是光吃就完了,鲜亮的一面背后是什么谁知道……张,他只是意外,不管有钱没钱都有意外的,不是说有钱就……小妞!你,你怎么哭了?!”慌得秋若彤忙上前帮着她擦去眼泪,“别哭啊……”
毕竟张玉申她不陌生,还有过要招他入赘的想法,这人突然没了,不管前面说了多少缓解这个消息的话,可还是觉得心里难受,甚至连想起了死去的爹爹,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大概是害怕这个死字吧?
这叫小妞忽然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21 项氏
今年过的在秋若彤看来很是不顺,先是自己的亲事、接着张玉申的死亡、雨夜里的急诊,如今秋老先生又病了。
刘氏还没好利索,秋老先生就在入冬下的第一场雪后得了伤寒,兽医所暂时关门,把陈升打发回家,叫儿子一家过来,吃喝、药钱足够,秋老先生的病情也有了好转,秋若彤却发愁了,原因是项氏知道这些钱是女儿救了一个贵人,端茶送药伺候了几天赚的,这也更坚定了要给女儿找一个有钱人家,下店铺子姓赵那家没看上自己的女儿也不那么气了,这几日在太平镇没事就四处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刘氏身体不好,天也冷,只能窝在家里,再加上秋老先生生病,需要照顾,就叫张氏陪着。
张氏正为小女儿物色入赘的人选,和项氏两人也有共同的语言,一来二去竟然还给项氏找了个活,一个月能赚几十文钱,运气好了还有赏钱,又是在一处做事,两人也越发亲厚了。
冬天天寒地冻,是人们休生养息的季节,镇子里的富户亲戚好友也在这时候走动的多,一般人家都会临时雇佣几个粗使做事,相当现代的钟点工。这和人家宅子里正式的下人是没法比的,赚的少、也不稳定,不过就是自由,倒是很适合项氏。
项氏出身农户,习惯干活,做事利索,力气也大,劈柴担水,刷锅洗碗,扫院子,收拾屋子都是一个顶两个,这样能干的人雇主自然喜欢,从前院调到到后院没用几天时间。张氏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就告诉她有机会别忘了说自己会针线活,这样就能在屋里做事了,烤着火,还有热茶,不用在外面冻着,得到的赏钱也多,人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