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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比我,我就算是做针线在这时候也只能在外院给下人。”张氏幽幽地道。
她是寡妇,又没有儿子,越是有钱人家的内宅越是讲究这些,就算要她进去,她也不会答应,谁知道什么时候出什么事拿自己找借口呢,项氏不同,当家的男人在,儿女双全,公婆建在,样子也长的讨喜,只要针线活好,有眼力见,就能留在内宅。
“咱们娘们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托个实底,你不是想给你家丫儿找个有钱人家吗,我给你介绍的李员外就是个有底子的,听门上那个老哥家里说,李员外有个堂叔在给京里一个官做管家。李员外的这个堂叔自小就跟着主子,这才发达起来了,有了这个靠山这李员外田地就置办了六七百亩,还是上等的水田!你别看他家下人们少,宅子也不大,人家这是有肉埋进饭里吃!这李员外呢,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大儿子嫡出,准备继承家业,就算是姨娘也甭想,二儿子有功名,是个秀才,是庶出,还没说亲,屋里也没人,三儿子和你家丫儿同岁,也是庶出,这两个倒是可以试试,你若是进了内宅做活,也就有机会把丫儿带进去了,自己的闺女,家境不好,来帮着做做事,有个活路,他们为了积德行善也不差那口饭,这不就叫他们看到你家丫儿了,丫儿也是个聪明的,我不是吹啊,我也看过他们家的小姐,每一个赶上丫儿的,凡是个有眼的人都能知道丫儿的好,就算这两个少爷不行,不是还有两个小姐呢吗?我跟你说啊,人家两个小姐将来也不会嫁给次的,有钱人家不都讲究个陪嫁吗,陪嫁是什么,就是准备着将来给姑爷做姨娘,你家丫儿跟了两个小姐的哪一个,就算是庶出的二小姐也决不会嫁给一般人家,你叫丫儿好好谋划谋划,也能有个好出身,我家的丫头但凡样子好些我也会挖门盗洞地送她们进去了,长的那个样子,这辈子是不成了,就是受苦的命!”
“你说的在理,我也是这么想的……”项氏点着点头,很是认可,“我合计着,自己受苦也就受苦了,孩子们不能再苦了,你放心,张姐姐,丫儿要是真能有个好结果,不会忘了你的情的!”
“别,我就算了,到时候叫丫儿帮帮我家那几个妞,也不枉我说出力一回。”张氏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件事不要太急,太急了人家看出来就厌了。”
“你且放心,我省的。”越说越热络,“你说往年我咋就没想到和你说这些,你这些话啊可真是叫我心敞亮多了!”
张氏笑着。
“谁知道你家丫儿能长成这样呢,如花似玉的!还有你,有男人,我还在你公公的兽医所讨吃的呢,我可不敢给你说这些!”
“呵呵!”项氏也笑了,“瞧你说的!我想好了,以后每年农闲的时候就来找活干,呆着也是呆着,反正孩子也大了,多赚点钱是真格的!”
……
秋若彤和小妞坐在灶火堂前烤着土豆,听着屋里张氏和项氏的说话,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小妞叹气的原因是,老娘对自己的相貌是那般的失望,秋若彤叹息的原因是此时忽然理解了,无论张氏还是项氏想叫自己的女儿做姨娘,不管为了帮助家里还是别的,本意是真的希望女儿过上好日子,对于她们来说,这是通往致富最捷径的一条路,也是她们看到致富唯一的希望。
嫌贫爱富,在书本里,或者在传统的思维里都是贬义的,就连她对这类的人也不屑,可现在才明白,谁不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谁不想受人尊敬活得像个人,那些富人整日吵吵着没有穷人活得快乐,假如真叫他去舍弃财富换取快乐,他会吗,肯定不会,我们是俗人,离不开俗物,天下之道论到极致不过是老百姓的油盐酱醋,还有什么可清高的!
本来听到张氏的那番话秋若彤很气,现在却是一点气也没有了,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想活得好一些只能,随波逐流。
难道自己真要去做一个有钱人的N奶其中一个?秋若彤捧着土豆想到这就觉得有种压抑。
“你怎么不吃,看还能看饱吗?”小妞碰了碰她,吃着烤熟的土豆,烫的直哈气。
秋若彤看着小妞单纯的笑意,心里越发的气愤,穿越就穿越吧,干嘛还叫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啊,真他娘的郁闷!
李员外府上。
项氏在内院做杂事做了几天,可并不敢乱走,对这院子也只熟悉眼前这巴掌大的一块。
李员外的宅子张氏虽然说不大,可再没见过大宅子的项氏看来大多了,单是前院就是门房一排,中间甬路,两边各有院子,院子里正房、厢房一应俱全,这就比她加过的人家有排场。到了后院从中间的甬路往左右两边辐射着一些路,通向的都是一个个院子,院子里自然都有房子,更是房挨着房,檐接着檐,不知道有多少间。
她所在的院子在西边,正面是一排房子,两边也有房子,院门口有棵大树,旁边是一口井,正房两边都有水槽,西面的房子是厨房,东面放杂物,正房也有一间是厨房。她现在每日做的是烧水、洗碗刷锅这类的清洁。做了几天她才知道在内院并不比在外院轻松,而且内院的厨房活也实在太墨迹。
“大小姐要吃奶油松酿卷酥……”
“老爷说上次的干丝清炒牛肉脯很好……”
“夫人要给大少爷做个枣熬粳米粥送去……”
“姑奶奶家的侄子过来了,今天要做个炸糕,肉松香蒜花卷,蜜汁麻球……”
“今天来客了……”
……
小丫头过来吩咐,项氏就得做前期的处理工作,然后专业厨子做,端走,送回再做后期的清洁工作,最后连感叹的功夫都没有了,忙忙活活的就到了晚上,哪还有什么机会提自己会针线活,更别说把秋若彤带进来了。
厨房是重地,不是随便用人的,项氏是张氏介绍的,李员外也熟悉张氏,再加上项氏的老公公秋老先生是镇上的兽医,这些年了,也知根知底,项氏自己又很能干,这才把人调到了后院的厨房,不然哪能轮到她。
回到家里项氏和刘氏抱怨,没机会进屋做针线活,也顺便显摆一下自己这几天听到的菜名。
“娘啊,你听听,我可开了眼了,那天我尝了一块糕点,真叫个好吃啊!”
刘氏看了儿媳妇一眼,尽管有太多的看不惯,可有一样,儿媳妇一心一意和儿子过日子,还很能抓钱,另外也爱叫她娘,看在这些上瞧着儿媳妇也有些顺眼。
“你刚才也说了,那些菜名都没听过,人家的针线活你就会做了?”
项氏一想也是啊,可是想想秋若彤没机会进府又觉得难受,不管怎么说也要想办法争取一下啊。
秋若彤听到母亲的抱怨心里明白,母亲是不会放弃叫自己去给人家做姨娘的,可这件事八字没一撇,她又不能提出来,只能等母亲那边有动作了再想办法。
但愿自己的那被毁掉的名声能起点作用。
不管怎么说,她是不会给人家做二奶的,这也是她在这个世上的底线。
22 项氏如愿
院中立着一块太湖石,上有描金的“云麓”二字,正好遮住了望向正堂的视线,台阶上旁站着一溜垂手丫头,门口站着两个婆子掀帘子,其中一个道。
“太太要你进来。”
今天她和厨房里的人闲聊起针线活叫太太的丫头听到了,午饭过后就有小丫头来找她,说太太要见她,告诉她太太有些针线活要她做,只是没说做什么。这叫她听了连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了,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灰,赶紧拍拍,又看到袖口有点油渍,这却是怎么也拍不掉的,暗暗埋怨自己,早知道要见主子换身干净衣服就好了!
来了这几日自然也知道有钱人家要做的东西很多,绝不是在家里做的那几样,上了台阶,项氏只觉得全身都在冒汗,是紧张,也是激动,更有些窃喜。跨过高高的门槛,便闻檀香淡淡,脚下铺着大红寿字毡,眼角两侧只见锦绣衣裳,耳边传来妇人的温软醇厚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更是惊慌,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正中端坐着一位年不过四十的妇女,眉目清秀,精妙细妆,身上紫酱色褙子雪青五彩马面裙,正垂目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碗茶,口中说着什么,身边立着一个婆子恭敬地应着,也不敢出声,老实拘谨地站在那,低着头看着大红的寿字毯,听着对方说话,暗想,这就是李员外的那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