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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238)



这个办法繁琐归繁琐,不得不承认,是最有效的。

大昭实力强劲的术士和武者数量有限,只要把嫌疑人一个个列出来,再逐一排查不在场证明,八成可以锁定唯一的真凶。

施黛与江白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还没走入膳厅,就闻到一阵浓香。

“白砚、黛黛。”

孟轲穿了身红衣,立在桌边好似火霞,灼灼惹眼:“快来,别等菜凉了。”

江白砚走近才发觉,今日菜式尤其多。

席间也尤其热闹。

“这桌菜不赖吧?”

施黛嘚瑟扬起下巴,笑得神秘兮兮:“为庆祝今天,我爹亲自下厨,其余人都帮了工——我也有份的。”

江白砚视线一转:“庆祝?”

庆祝什么?

“春分啊!”

施黛睁圆眼,脆生生重复一遍:“春分,很重要的日子。”

“的确重要。”

一旁的施敬承笑道:“白砚忘了自己的生辰?”

江白砚神情微怔。

“这事可不能忘。”

施黛笑吟吟拿起桌上瓷杯,塞进他手里:“给,荔枝膏水。我爹说你小时候常喝。”

她说着压低声音:“本来想准备桃花酿的,但你饮酒一杯倒,我们就把这个提议否决了。”

施敬承和孟轲是江白砚父母的旧友,理所当然知道他的生辰。

早在半个月前,孟轲就张罗着筹备礼物了。

自七岁以后,这应是江白砚过的第一个生辰。

春分是个好日子。

草长莺飞,春山如笑,可惜江白砚自己快忘了。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果然不假。”

孟轲有些遗憾:“原本打算在长安城办家宴的,结果突然来了青州,不少食材没寻到。”

施云声沉着脸,摸了摸自己额前几根被烧焦蜷曲的头发。

他娘和他姐姐饶有兴致,非要一大家子一起做饭。

他在生火添柴时一个不留神,被火灼到了头发丝。

很灾难,险些让他变成秃脑门。

施云声不愿回想。

“今日你施伯父大显身手。”

孟轲指着盘中菜肴介绍,语速飞快:“这是他从北方学来的小天酥。”

“是用鹿肉做的。”

施黛竖起大拇指:“祝你一鹿无阻。”

“这一盘,是长安城盛行的羊皮花丝。”

施敬承道:“青州菜也学了几道,白龙盘、八仙香、云梦肉,手艺比不上青州的大厨,你别嫌弃。”

他说着一顿,笑意更深几分:“白龙盘里的鱼是流霜杀的,黛黛负责洗菜,云声在添柴。”

施敬承本人的厨艺忽上忽下,除他以外,其他人都没怎么下过厨。

做饭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可谓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施黛摸一摸弟弟的脑袋。

施云声额前的头发全打起卷儿,冲天方便面似的,很惹人怜爱。

沈流霜默默瞅他,没憋住,噗地笑出声。

在被小孩瞪上一眼之前,沈流霜迅速挪开视线,佯装无事发生。

“都坐吧。”

施敬承眉宇舒展:“生辰是大日子,白砚可有什么想要的?”

孟轲信誓旦旦接道:“一定满足。”

沉默须臾,江白砚摇头:“不必,多谢。”

他已有十年不曾在意生辰,今日被提及,心觉兀然。

这般说说笑笑的场面,只在蒙尘的回忆里有过。

“猜到你要这么说。”

施黛单手支颐,侧头笑笑:“我们都给你准备了礼物。”

“云声的生辰贺礼,是他自己做的。”

孟轲用手肘抵一抵小孩胳膊:“给哥哥看看?”

施云声:……

施云声掀起眼皮。

他虽不是很喜欢江白砚,但不得不承认,这人还不错。

教他身法、给他喂招,待他挑不出毛病。

小孩没有随意挥霍的积蓄,书院里的同窗说,亲手做的礼物最宝贵。

狼的爪子锋利灵巧,施云声左思右想,最终勉为其难,用狼爪给江白砚雕了个木质护身符。

真的只是勉为其难。

施云声撇撇嘴,拿起怀里的小木盒。

阖家团聚,其乐融融,气氛恰到好处。

施黛喝了口荔枝膏水:“对了,有件事。”

孟轲笑眯眯:“什么?”

施黛压一下嘴角的弧。

斟酌好措辞,施黛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倾慕江白砚,告诉他了。”

沈流霜的笑僵在嘴角。

施云声的目光陡然犀利。

施黛有点不好意思,摸一下鼻尖:“刚巧,他也喜欢我。”

一瞬静默,鸦雀无声。绵长的寂静在膳厅漫开,空气有如凝固。

两句话听起来太少,信息量却是太多。

孟轲用了好几息才消化完毕:“嗳…呀…”

施敬承笑意未改,趁她张口,喂她一块玉露团。

沈流霜:……

沈流霜缓慢拔刀。

施云声:……

握木盒的手微微颤抖,施云声幽幽低头。

决定了。

现在,立刻,马上。

他要把盒子里的护身符给吃了。

第104章

雨后的春分暖意渐生, 园中草木尽染碧色,被水露洗刷得焕然一新。

窗边桃枝嫩叶舒展,结出粉白花苞, 一息风过, 簇簇花影纷繁, 撞碎团团暗香。

膳厅里, 只听得见枝叶婆娑的窸响。

在施云声把护身符从盒子取出来、一口吞吃入腹之前, 江白砚泰然自若, 接过木盒。

施云声:?

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施云声瞪圆黑黢黢的眼, 掌心发力,把木盒回攥在手中。

但他方才走了神, 力气也不如对方大,江白砚只稍稍用力,便占据上风。

从小孩手上拿起木盒,五指缓慢收拢,江白砚淡声:“多谢。”

施云声:???

他能把贺礼抢回来吗?

“所以,黛黛和白砚是——”

孟轲总算回神,咽下施敬承塞来的玉露团,眼底迸开亮色:“什么时候的事?”

施黛没隐瞒:“心魔境里。”

她的想法很简单。

自己既然和江白砚表明了心迹,在其他人面前, 没必要藏着掖着。

喜欢某个人, 不是见不得光的事。

再说, 府里住的全是她家里人,她当众把事情挑明, 可以让江白砚安心些。

否则偷偷摸摸,跟做贼心虚似的。

心魔境, 什么心魔境?当时发生了什么?

施云声鼓起腮帮,茫然四顾。

众人进入百里泓心魔的当晚,他因为年纪太小,被施黛留在相对安全的筵席上,对其间种种一无所知。

心魔境。

指腹抚过腰间刀柄,沈流霜面色沉沉。

当初四人两两结伴,分别斩除两尊巨神,施黛始终与江白砚待在一起。

凤眼微抬,沈流霜默不作声,紧盯江白砚。

她比施云声更了解人情世故,早在数日前,就发觉两人关系有异。

沈流霜本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本以为。

被施黛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当下,沈流霜只想一刀拍到那臭小子面门上。

孟轲喜笑眉开:“原来是在越州的时候啊。”

嘴角上扬的弧度压不下来。

孟轲凑近施敬承耳边,压低音量讲悄悄话:“你之前就看出来了?”

施敬承学她的语气:“是。上元灯会时,黛黛不就与白砚同行来着?”

孟轲后知后觉:“对!他们当夜不都穿了红衣?我那时还在想,瞧上去挺搭。”

施云声:……

全都听到了!你们大人不要大声密谋!

“等一下。”

终是没压下翻涌的心绪,施云声昂起脖子:“这是什么意思?”

江白砚不会真要成他姐夫吧?

江白砚觑来淡淡一瞥。

他眸色黑润,乍一看去如同冷硬的黑曜石,颇有不近人情的威慑感,再眨眼,溢出三分笑来。

江白砚道:“是我仰慕施黛在先,幸得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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