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156)
乔鹤年:“我也只能在你这儿犯懒么。在别处偷一点儿懒,就有无数的麻烦扑上来。”
他迈开腿跨进浴桶,祁韵立刻瞪他:“别进来。就这么点大的桶, 两个人挤死了。”
这旅店的浴桶又不像家里,本来就只容一个人用, 乔鹤年人高腿长,哪能挤得下?
可他非要挤进来,挤得祁韵都没地方坐,只能起身。
一起身,就被乔鹤年搂到了身上,两个人叠在了一块儿。
祁韵立刻说:“今日要早早去新家的,你别胡闹。”
乔鹤年挑眉,两手在水下四处游走:“我哪里胡闹了,一起洗不是更快?”
祁韵的白眼都翻到天上了。
好在乔鹤年还是知道分寸,只摸了摸过过手瘾,两个人很快洗完身子,收拾完毕,下楼吃早饭。
下人们把各样东西收整齐了,跟着主子一道去新家。请的道长如约而至,拜土地,做法事,驱霉运,在宅子四角贴上符篆,各个屋子走上一圈,才叫众人进门。
所有人进新家都不能空手,乔鹤年一手抱着柴,一手提着米袋,祁韵则一手拎着两条鱼,一手拎着油瓶,这是招财进宝、衣食无忧的好寓意。下人们则各自拿着搬的物什,跟在主子身后。
阿影在大门边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声中,乔鹤年和祁韵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一道跨进了新家的大门。
跨进门的那一瞬,乔鹤年转过头来,笑着望向祁韵:“乔迁新禧。”
祁韵也看向他,笑着说:“乔迁新禧。”
但是,看着面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庞,他却一下子走神,想起了有着一模一样脸庞的松年。
这两兄弟外形长相几乎完全一样,脑子也都非常聪明,可性格和境遇却截然不同。
祁韵不禁想,连脑子和本事差远了的乔柏年都会为家产分配忿忿不平,觉得自己要是分到了家产也能做成东南首富,那么,仅仅和乔鹤年差了分毫的乔松年,是怎么想的?
他们是孪生兄弟,松年的脑子一点儿不比鹤年差,他只是比鹤年晚出生了那么一点点,可家里人对他们的态度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开始祁韵被他欺负时还想过,乔松年在家里不受人待见,是他自作自受。
可后来他们渐渐熟悉了,他却觉得,鹤年的性格反而没有松年好。松年只是直来直去,不讲规矩,人情味却比睚眦必报的鹤年要多多了。
他被父母亲人冷落这么多年,处处被天之骄子的孪生兄长压一头,性格当然会变得阴郁,可他却从没像乔柏年那样嫉妒扭曲,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可惜没人能体会到他的不易。
大家只把他的善良当做理所应当,还要指责他的桀骜不驯、不讲规矩。
祁韵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爆竹声中,这轻轻的叹息并未被人发觉,那些喧闹愉快之声压倒性地充斥了整座宅子,他这点儿落寞相较起来太微不足道。
大概每一次团圆热闹时,松年都是这样度过的罢。
等他回去了,他一定,一定要好好道歉,以后要对松年好一点。
“想什么呢?”乔鹤年将柴和米袋放下,来接他手里的东西,故意说,“夫人。”
祁韵一愣。
翠兰也过来,笑道:“夫人,奴婢在这儿看着呢,您快和老爷去正房坐着罢。”
对了,他们在台州有了新家,他在这里就不是“少夫人”,而是夫人了。
祁韵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有了些当家做主的感受。
所有人进了门,各间屋子都点起了灯,下人们赶紧进厨房烧水,而后忙忙碌碌摆放各样物什,又要把桌椅板凳摆出来,中午和晚上得请街坊邻居吃流水席,请他们为新家添人气。
待流水席摆完,已是深夜,祁韵几乎累瘫了,回到自己的厢房草草梳洗,倒在床上就睡。
不一会儿,乔鹤年也上了床,挪过来,从背后搂着他,戴着的那块无事牌已被体温捂热,落下来贴在祁韵后颈。
“阿韵,我有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把脸埋在祁韵脖颈间,一边蹭,一边嗅着祁韵身上的茉莉香气。
祁韵半睡半醒,发出一声迷糊的:“……啊?”
乔鹤年:“二房被祖母赶出去了。”
祁韵一下子清醒了,撑起眼皮,转过头来:“啊?”
乔鹤年顺势凑过来亲了个嘴儿,笑着说:“你这阵子在台州忙,我在家里也没有闲着。”
祁韵把身子转了过来:“你做了什么?祖母怎么一下子对二房发这么大的脾气?”
乔鹤年道:“二房这回一击不中,还害乔柏年断了一双腿,接下来定是徐徐图之。但我找人打探过了,他们在津州十几年,也没能干出什么名堂,这次回来为了凑够银子对付我,还卖掉了津州的几间铺子,我估摸着,他们手里也就是一二千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