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杯弓蛇影了么……
商挽琴心里犯嘀咕,决定继续观察。
那两人还在争。
瞧了一会儿,商挽琴看明白了:温香想进去探望乔逢雪,但江雪寒为乔逢雪看门,得到的命令是“不许人进来”。
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
忽见温香抬手半遮住脸,语气变得难过极了。
“我不明白,江公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雪寒显然一怔:“我怎么?”
温香道:“过去江公子曾说,凡是我想做的事,江公子都一定支持,因为你念着我曾救你性命。可现在看来,原来那不过是随口之言,只有我当了真。”
她声音里隐带哭腔。
江雪寒一下慌了神,脱口道:“我,不是,我……温香姑娘,你知道,我向来是支持你和门主之事的!”
温香泪意更明显:“果真?可现在门主冒死归来,他一整夜水米未进,消耗又巨,不知多么累,我真怕他是昏死在了房里,才带了亲手做的药膳来看他。”
“江公子却一定要阻拦我,岂不是怀疑我会害,害了……!”
她好似说不出那几个字,只更伤心了。
江雪寒僵硬地站了一会儿,终究叹了一声,妥协地退开两步,低声说:“我从来没有那样的疑心,我知道温香姑娘的为人,也总是记着你曾救我。”
“那温香姑娘便上去吧。想来,若门主知道是温香姑娘来访,也必不会拒绝。”
温香这才破涕为笑,擦擦眼泪,拎着食盒上去了。片刻后,江雪寒悄悄抬头,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眉宇间尽是黯然神伤。
这还挺虐恋情深的嘿?商挽琴无意吃了口瓜,不亦乐乎,又暗暗摇头:可小伙子,你这为了单恋就违背门主命令,事儿办得可不漂亮啊。
她又想:温香去找乔逢雪,是干嘛的?别是去下毒的吧?再说那缕鬼气,究竟真是她眼花,还是……
不行,得去看看。
她抬手捉住芝麻糖,又将它往口袋里一塞,同时双腿弯曲、起跳,整个人就轻盈而起,消失在阴影中。
片刻后,一点飞鸟似的影子巧妙滑过,落入房屋窗边。窗户无声打开一道缝隙,又无声闭上。
屋内,商挽琴已经蹲在了屏风后,正好借那只大木桶藏住身形,只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窥视那屏风后模糊的影像。
此时,屋内响起了人声。
是乔逢雪的声音。他音色困倦,带着疏冷之意,如冰消玉碎、月落荒野,竟不大像那温柔体贴的玉壶春门主了。
“温香,你来做什么?”
第二十三章
听见熟悉的声音, 芝麻糖动了动。
商挽琴怕它鸣叫,一把揪住它,捧在手里又轻轻捏住它的鸟喙。芝麻糖困惑地眨巴眨巴眼, 倒是乖乖地待着不动。
屏风是比较厚实的白布,还绣了清淡的墨色山水,将外头的人影隐隐绰绰勾勒出。温香的影子是站着的、纤长的一道, 左边卧榻上,则倚坐了另一道修竹般的人影。
他长发垂落,看不清神情。
商挽琴将呼吸放轻到几近于无。
只见温香拎着食盒,很自然地走了过去。她将东西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取出其中的碗碟。
“我想门主一夜水米未进,又消耗太多, 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对身体没有好处。”她声音轻柔稳定,“先吃些药膳再休息……”
“不必。拿出去罢。”
他声音清醒了一些,那种温和有礼也回归了一些, 但还是显得疏离。
温香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 她才放下东西,转身面向他。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其实一直想问个清楚,你到底怎么了?”
乔逢雪没说话。
片刻后他略叹了口气:“你出去罢。”
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乔逢雪坐了起来。他面向温香,也就背对着屏风这一边。商挽琴更大胆地将头伸出一点, 想看得更清楚。
她主要是想观察温香, 绝对不是想看八卦,绝对不是, 嗯。
不过,看来看去,除了变得更激动之外,温香周身并没有什么异常。
温香上前一步。
“别想赶我走,我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她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哽咽。
好一会儿,屋内很安静。乔逢雪一言不发,连一点声响都没出。他甚至没说一句“你问”。
温香站在那里,身形越来越僵硬。
“你为什么不说话?过去那个温柔细腻、总是对我微笑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她声音中充满委屈,泪水落了下来。
“忽然冷淡,忽然疏远,忽然没了笑容,却偏偏对商姑娘另眼相看——那个商挽琴!总是惹祸,总是欺负别人,门中有谁喜欢她?我理解你关照亲人,可如今你对她的照顾,远超‘关照’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