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缨在她手(42)
周行驾崩初年,李持慎就扶持了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皇帝上位,而他依旧牢牢把持朝政。
右丞权利滔天,连年号都是随他的愿取的“延丰”,延及谁人的丰盛利势,还真是不可说。
她不把自己暴露在泱泱文官里,像只脆弱的羊羔,只有任他宰杀的资格。
在何处落败,她就要从何处高飞。
早已抉择好了,便是要从北疆,一路杀进京城。
阒贼重燃的野心,也是沈辜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沈辜,”王苌望着沈辜的侧脸,平静道:“我跟你去。”
他爹说,要一直跟随沈辜走出狐鬼山。
其实自己心里也是这样想,不然不会勤勤恳恳练武。
“我,我也要去!”刘玄册伸出手臂,弱声应和。
其余二人看向他,皆有些啼笑皆非。
“玄册,我们是去打仗,会死人的。”
“我很聪明,我很会逃命。”他急切地表决自己的实力,可是浑身上下软趴趴的细嫩皮肉,却削弱了其说服力。
“逃命...逃兵可是会处以极刑的。”沈辜笑着,站起来的同时,使劲揉了揉刘玄册的头,“还是跟玄淮多学学,怎么考学罢。”
刘玄淮有天赋,更兼勤谨,上年已成县里最年轻的秀才,如今就要准备秋试了。
“王苌,我们走吧。”
随之站起的王苌,同情地拍拍刘玄册的肩膀,“兄弟,你武功太弱,上了战场只能被人杀,还是不要去送命了。”
被抛弃的小可怜少年,坐在溪边,哭了很久,才抹干眼泪,下山去了。
隔日傍晚,沈辜和约定好的王苌在山下相见。
柿子已长成一只有她膝高的大狼,奔跑起来如头灰银色的闪电,十分矫健彪悍。
两人一狼一碰头,就各自拿出自己的行李。
沈辜分文未带,她背着迟恕庸离开,也不想再欠他更多,就把近年进县挣的银钱,全放在书案上,后收拾了两套衣物和长棍,就出了学堂。
王苌他爹听闻是跟沈辜去的,三两年不会回家,老眼泛泪光地把五十两银交给儿子,再依依不舍地送别了。
“行,事不宜迟。”
带着人,沈辜加快步伐,上船过岸,再与王苌定了间客栈,预备白天再细细商讨出路。
第18章 梁诤,你很娇弱啊
夜半时分,沈辜睡得将熟,窗棂忽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指关节扣动木条的声音在深夜里实是响脆,余音更甚,传出长街许远。
敲者停顿片刻,没有听到里间有穿衣的动静,眉头微皱,两指拉开一条细缝,方要埋头探望,黑漆漆的夜里倏然飞出一带寒光,自来者的脸侧擦血而过。
“阁下好雅兴,深夜来访,也不怕主人恼。”
来人愕然的目光落到沈辜的身上,她衣着整齐,似笑非笑,哪里像睡熟将醒的模样。
“你竟还未入眠?”
“怎么,好让你睡梦偷袭?”沈辜眯眼,转而跳出窗口,一跃落至地面。
梁葫芦随之落下。
“说吧,找我何事。”
站定后,沈辜才发现黑夜里还有一道矮影,凑近前瞧,笑了笑:“原是小公子找的某。”
五年过去,梁诤的容貌越发艳人,锦衣玉带,矜贵非凡。
“沈辜,我见到你进县了。”
为何不来梁府?
梁二公子抿紧唇角,他紧紧扣住四轮车的扶手,披一身月色抬眸而看,衣袍泛着珍珠似的光泽,气质妖冶又离奇地纯粹。
“公子厉害。”沈辜抱长棍靠着街边空桌,她盯看梁诤紧绷的脸,指尖微微搓了下,“不过小公子吩咐梁老半夜爬窗,必不是向某倾诉私情的吧?”
“别胡言乱语,”顿了顿,梁诤咬住下唇,细致的下颌紧紧绷着,很紧张却又耻于开口的模样。
见状,沈辜调笑:“莫非是有人对小公子倾诉私情,扰了您?”
“并非如此!”梁诤的情绪变化得很异常,几乎是一瞬间,就由心感耻辱,转化成暴怒。
“这不是,那不是,小公子别真是把我当你家奴才戏耍吧。”
梁二的性子和他的脸一般,越长越盛,有时看,觉得像只恹恹又野的猫。
沈辜懒怠伺候他,腰身一转,作势欲走。
“小兄弟,千万等等!”梁葫芦着急地扯住她小臂,声音喑哑地解释:“实是难以启齿,故我家公子才一时情急,未能注意分寸,请你多担待些。”
“担待担待,”沈辜压眉笑开,“我自担待,也是见小公子不良于行的份上。”
“不过您二位倒是别做闷葫芦了,赶快把找我的事说出来,我明日还得赶路。”
这主仆两一个赛一个要脸,梁诤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尊严被个无名小卒挂在嘴边玩笑的,他转动轮子,背过身,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