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书/与“妻”书(57)
花一墨喘着热气,气管的舒张都带动着伤口,任他早已身经百战也无力抵挡这剧痛,嘴角的血顺着滴在衣领上,知道自己走不了,他费力的嘴巴张开一条缝。
“劳烦。。。去少师府,与我妻子。。。报声平安。”
声音微乎其微,只能残影一人听到,深渊一样的眸子染上肃杀,眉心被激的皱起,没有什么比花一墨的这句请求杀伤力还大,怒的他眼眸在蓄泪中燃火,咬牙切齿道“他不配。”
商元四年,九月初,争夺在一夜喧嚣声中撕裂,以商榷为首的一众反臣固守京城,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
城中百姓人心惶惶,那几日偏巧遇上骤然大雨,浇着灭不尽的无烟战火,倾盆的压制着足以燎原的气势。
血液布满勾铁,血腥淋着铁锈,充斥着密闭的地牢,花一墨深切感受到铁器弯钩破皮入筋,一寸一寸的扎进琵琶骨,他痛苦的仰天长啸,声嘶力竭的痛嚎。
当链条落在地上铃响,预示着着酷刑在漫步边际的深夜里结束,他委坐着低头,像一个受了重伤的猎豹,现在的他已经失去舔舐伤口的能力,只能垂头不稳的坐着,以此来减少自己的痛苦。
残影知道他很痛,慢慢落座在他面前,让他不断低下的脑袋靠着自己,像一个巨兽终于受伤时回到了最安全的地带,轻摸着血水浸染的头发,静倪的环境只有花一墨带着疼痛的呼吸。
“我不会关你太久的,等王爷登基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只要你不再帮着商烨,王爷会给你更多的荣华富贵。”
花一墨前额湿发微微耸动,穿过肩膀的粗链被带起,摩擦着地面,发出凌冽的声音,声音仿佛是鬼城中飘荡的一缕幽魂,不清楚的带着音气“我。。。身中剧毒,你大可不必。。。穿琵琶骨。”
残影嘴角勾起一模自我嘲讽,眼睛低垂,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意味“你就当我是疑心病,你武功这么好,如果就这么走了,一定避我如蛇蝎,我就找不到你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花一墨小幅度的抬头,扯动的伤口传来撕裂的剧痛,他麻木的缓神,眉睫因浸湿而黏连在一起,睁眼时汗水顺着睫毛到了眼底,苦涩一片。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商榷的人了?”
面色褶动,鼻尖的阴影映在嘴唇之下,他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飘忽的眼睛,简直不像是方才下令处的冷血杀手。
“你不需要知道过去,花一墨,等事情结束后,你去哪我都陪着你,就跟以前一样,你若为官,我就我就考个武状元,你若行走江湖,我就伴你天涯,俞相濡不能陪你做的,我都可以做到。”他语气迫切,藏了多年的话就这么一次掏了出来,赤裸裸的放在花一墨面前,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除了对花一墨“甚至,不畏流言的嫁给你。”
一句句都带着不可磨灭的爱意,浓浓的在残影的堆积下,成了一股邪念,这让花一墨觉得寒冷入骨,往昔的所有被撕碎似的撒向空中,一把烈火被烧的灰飞烟灭,曾以为患难与共的人,如今竟如自己以为的有云泥之别,他颤抖着轻笑,任身上的血液从伤口处冒出,也不停歇。
收住笑意,他费力的挺身,脑袋离开了残影,即使撑不住的艰难万分,也要与对方划清界限,青筋凸起,连咬牙都有些使不上力气“我一生只娶俞相濡一人。”
残影满不在乎的笑了,眼底难以自控的流转一种沉溺,有些话他既然说出了口,就已经不在乎花一墨怎么拒绝,语句就像是在说家常,却带着窒息的威胁“不要惹怒我,除了你,没有我不敢杀的。”
第三十一章 空城
“穆轲将军进城了,穆轲将军进城了。。。。”
人声随着街巷流串,散落在各家各户,百姓不敢声张的开窗偷看,果然见浩浩荡荡的部队,宛如 一条巨龙,蜿蜒在京城的街头巷尾,而领头的人背影宽厚,独身坐在马上,随着马匹的前行,身体微微拱动。
穆轲将军率军进城,无疑是解了燃眉之火,花一墨在牢里消息闭塞,但是从残影日渐惨淡的脸色里可以看出,政局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毒药已经混进血液,在五章六腑中横冲直撞,鲜血自伤口上流下来,点点滴滴从手臂上淌下,执手引着血水,一笔一画的在床褥上书写。
修长的手指在微颤着,指甲落在绸布上,断断续续的写着,用了一天时间才留下血迹斑驳“卿卿吾妻相濡,悲戚为夫久离。。。。”
“噗。。。”一股血腥逼的花一墨停住手,来不及斜身动作,倾喷而出的黑血丝如雨花粘在床褥,将断续的笔划染成了一片渗人的殷红,凭空多了几分恐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