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96)
平日里有口吃的就是爹,和闻笙亲得不行的狗子,这会儿却是不听话了。
它狂乱地吠叫,有劲儿的后腿用力的蹬着人,自闻笙怀里挣扎着跳出来,跑回了王墨的身边。
王墨瞧着它,眼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地蛋儿,你跟着笙哥……”
狗子在他耳边呜呜唧唧地叫唤,却是不肯走。
闻笙伸手摸了摸狗子的毛脑瓜,看去王墨:“它跟着你也好,至少有个伴儿。”
“我还能活几时……”王墨哽咽着哭起来,几乎用尽全力地抬起手,将狗子往闻笙身边推,可狗子不愿,推过去,又跑回来。
王墨看着它,哑声道:“跟着我,没地儿住、没饭吃……也要跟啊?”
“呜汪!”
王墨心口子酸酸麻麻的疼,他吸了吸鼻子,缓缓闭上了眼。
车轮碾着石板路上,嘎吱嘎吱地响。
王墨瘫在车里,狗子的毛脑瓜搭在他的手臂上,可是安心。
忽然,一道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小墨!好好活!就算为了大爷你也得好好活!”
王墨咬着嘴唇,轻轻点了下头。
第五十四章
寒来暑往, 春去秋来。
山风拂过绵延的山峦,卷起薄冷的层云,吹进黄绿交错的密林里。
天边才泛起鱼肚白, 日头露出个暖黄的圆角,远镇的村落里已经一片鸡鸣狗吠。
是新的一日了。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只身姿挺拔的土黄狗子利落地跳了出来。
清晨淡淡的日光落在狗子身上,笼罩一层毛茸茸的金。
不多会儿, 一道软声自门里传了出来:“地蛋儿,过来。”
狗子扭回头,摇了摇毛尾巴, 呜汪呜汪地跑回了门里,两下跳上了炕。
王墨将狗子抱进怀里, 伸长手臂将炕边一个薄夹袄拿了过来。
他垂下头, 浅声道:“爪爪。”
狗子呜呜唧唧的应声, 听话地伸了爪子过去,配合地将夹袄穿好。
王墨笑着揉了把它的圆脑瓜,将狗子放到炕沿, 拍拍它的脊背,软声道:“去玩儿吧。”
狗子却没走,撅个屁股, 将炕面一件厚实衣裳叼进嘴里, 塞到了王墨手中。
王墨看着它,抿着唇笑:“干啥呀?叫我穿这件?”
狗子伸着前爪扒在王墨单薄的胸口上, 低头蹭了蹭他的颈子:“呜汪!”
王墨点点头:“好好,听你的。”
窸窸窣窣声里, 王墨将衣裳穿好。
狗子见状,忙又跳下炕, 将地上的鞋子叼上来,放到王墨手边。
小哥儿伸长手,费劲儿地弯下腰,将脚抬到没啥知觉的腿面上,套上了鞋子。
那一场祸事,王墨生生摔断了腿,他本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却不想竟也苟延残喘至今。
他还依稀记得,那是个闷热的夏夜,一驾马车将他自吴宅晃晃悠悠地拉到了庄子。
一个没人住的破落院子,生满了荒草,夏日潮湿的长夜里,蚊虫乱飞,蛙声阵阵。
王墨起了高热,痛得快要死了,他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仰头望着远天的圆月,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丁点儿声响。
整整一大夜,没人顾、没人管,只有狗子紧紧偎在他身边,小小的一团,却无端的暖和。
就凭着一口气吊着,王墨等来了人。
那会子,他烧得厉害,不知道啥时辰,起了马蹄声。
车轮滚滚,扬起一片灰,孙婆子和遥枝带着郎中下了车,来不及看诊,着急忙慌地将王墨抬到了车里。
这趟出来,是闻笙求了人的。
他怕吴家人事后反悔,趁着没人知晓,叫遥枝和孙婆子赶紧带王墨走。
王墨伤得重,又耽误了时辰,本以为救不回来了。
可闻笙将傍身的银子全数拿了出来,沉沉一袋子,得五六十两,求大夫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的命。
王墨一个农村娃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他想着这些银子用在他身上,不如叫他死了算了。
他不给大夫看诊、不肯喝药,生生熬了两天,将闻笙熬了过来。
这是他被赶出吴宅,俩人唯一的一次见面。
闻笙坐在炕头子,拉着他的手,软声问他:“你不是我弟吗?我是你哥啊。”
王墨想着他俩这连把子都没拜过的兄弟,值得他花这么多心思吗?他还不起的。
可闻笙却道:“你好好治病,等你好了,大爷没准也醒了,你被接回院儿里,咱俩还能聚一块儿。要不就我和遥枝,冷冷清清的,日子过得都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