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40)
不仅收了阿夕的钱财,居然还打算挟人要价。
这一副吃相,未免也太过于难看了些。
望鹤按捺住身子的极度不适与疼楚,眉心深锁,凝声道:“这些年以来,你每次寻我索要封口的财资,我哪次没有给你?倒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从最初的每半年一回,逐渐变成每月一回,旬日一回,从最初的一贯钱财,逐渐变成五贯钱、十贯钱,变得越来越多。”
望鹤一错不错地望定阿茧,沉声道:“你从来都不知足,目下,你又想拿我性命相要挟,长姊所言没错,我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
但阿茧丝毫不以为意,笑意盈盈地道:“咱们打交道这般多年,望鹤师傅又不是第一回 认识我,我是一直缺财用,你们又这般富庶,贵为夕食庵的掌厨师傅和门面师傅,你们端的是日进斗金,我寻你们讨要一些银钱,这些钱财,在你们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也根本不算过分罢?”
阿茧丝毫没觉得自己不断讨要钱财的行为,有多么无耻与过分。
欲.望,俨若是一个无底洞,能将人逼迫成另外一番迥乎不同的面目。
望鹤明晰地记得,她初见阿茧的时候,他只是无家可归的乞儿,身形孱弱,行相落魄,刚好目睹了阿夕真正弑害朝扬的一幕,那个时候,阿茧对他们说了一句话:“行行好,我快要饿死了,只消你们能给我十枚铜板,能让我买一碗面食,好生果腹,我就对你们的事情守口如瓶。”
为了取信于阿朝与阿夕,阿茧当场便是发下了一个毒誓,若是他没有循守誓约,他便要五雷轰顶,云云。
阿茧的面部表情,有多硬韧坚决,他的誓词就有多毒。
奈何,阿夕其实并不吃阿茧这一套,觉得这个细路仔,颇为油嘴滑舌,油腔滑调当初执意要手刃他,以绝后患。
但被望鹤制止了,她不忍心再看到长姊手上再蘸染有一条无辜的人命,她心底滋长出来的一丝慈悲与恻隐,教她去阻止了阿夕的行止。
选择留阿茧一条性命,并且,给他一口热食。
望鹤一直以为,这只是十枚铜板的小事。
当时的她,骨子里到底是有一种淳朴的良善在,选择相信人性,尤其是阿茧当时的年岁,其实还很小,适逢十四、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这个少年是被抛弃在江畔上的滩涂里的,他只是想要饱腹而已,寻她们讨要了十枚铜板,何错之有?
但后来所发生的种种,望鹤真真觉得自己低估了人性。
贪、痴、嗔,三样物事,阿茧就显著地占了第一样。
他变得越来越贪婪,索取的财资,越来越无度。
虽然,确乎如他所述的那般,他所求的钱财,对夕食庵而言,更确切地而言,是对于望鹤所拥有的财资而言,确乎是九牛一毛。
罂.粟所带来的利益,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暴利,夕食庵日进斗金,完全不是一个虚张声势的玩笑。
但贪之一物,其毒性堪比罂.粟,一旦蘸染上了,便是永生永世都难以戒掉。
望鹤头一回,探见到了这血淋淋的贪。
贪之一字,庶几能够吃人。
她陷入思忖的空当儿,翛忽之间,阿茧嗅到了苗头不太对劲,沉声道:“官府的船只来了——”
第174章
温廷安一行人, 冒着趋于阴翳的风雨,搭船操桨,颠簸了弥足赶抵祯州, 赴往鹅塘县, 这个时候, 因是收到了广府遣送的一折加急文书,知州与知县两位大人,联袂着州县两路的官吏,出了城郭, 热忱迎接。
但事态弥足紧急,从广府风尘仆仆赶来的众人,其实早已没有一丝一毫寒暄的兴致, 当下遽地吩咐他们, 速速引路来,带他们前去东枝江最下游。
祯州知州与鹅塘县知县, 当下不敢怠慢,忙在前引路。
此地是岭南最南的地方, 气候比广府还要温和湿漉许多,自然,回南天在祯州府所留下的痕迹,也比更为显著, 众人先后入了祯州、鹅塘的地域疆界, 凝聚在空气之中的种种水汽,愈发厚重,漫延在他们身上的日朗, 也愈发斑驳而迟滞。
温廷安绽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能够感受到光的细腻质感, 类似于有成百上千的噪点与颗粒,蜉蝣在她的皮肤之上,这与广府的日色迥乎不同,广府的日色是过分饱和的,柔若绸缎,滑如素纱,当然,一旦下过雨,这些绸缎素纱蘸过了水,便会披挂在皮肤上,会显出一丝厚钝感与滞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