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495)
说是在鼓角牌分见面,目下是四更天,那就是还不到一个时辰了。
温廷安颇感自己心绪,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大脑嗡嗡作响,她冒着瓢泼大雨回至公廨之中,悉身皆是阴冷无比,本想寻个座儿缓缓坐下,好生静一静心神,殊不知,她看到有个熟稔人影,一直静伫在支摘窗的边缘。
温廷安凝眉:“周廉?”
周廉容色微沉,直接对她道:“我都看到了,你手上那个折子是什么?”
温廷安故作若无其事,将折子掩藏袖袂之中,摇摇首,云淡风轻地道:“你不是去歇息了么?怎的还会留在此处?”
“温少卿,咱们有近一年的交情了,你脸上有什么异样,我会看不出来么?”周廉行上前来,“折子是谁写的,写得什么?”
温廷安仍旧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没什么,不是与案子有关的事,你不必挂心,且快去休息罢。”
周廉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温廷安以为对方不会再管,哪承想,他这个人直接动手了,俯身倾近,一手摁锢住她的肩膊,一手探入她的袖袂之中,敏捷地绕开她的骨腕,径直捞住了那一枚折子。
少年与少女之间的力量,是非常悬殊的,温廷安哪怕此前在九斋之中,跟随朱老□□过一段时间的功夫,但她有些高估自己的身手了,面对变得强势的周廉,她凭蛮力,居然拼不过他,在这短兵相接之中,她感到自己并没有那般游刃有余。
真正回过神时,袖囊已是空空,她怔然,继而抬眸朝着周廉望去,这厮已经将折子细细阅览了一回。
“阿夕劫走了温廷猷,邀你去青泥板桥上相见,这就不是察觉到大理寺的破案动向,打算要将你灭口,甚或是,将此前两桩凶案的作案手法,对你施加一遍。”周廉面色黯沉,沉声问,“这般天大的事,温少卿,你不仅不告知我们,还竟是打算自己去见她?”
温廷安劈手夺回折子,淡声说道:“讲到底,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我考虑欠妥,教族弟受此迫害,我这个长兄当得并不称职,一切责咎自当由我来承受,我并不想拖累大理寺。”
空气有一瞬的沉寂。
司房之外,檐雨如注,夜色暝蒙。
司房之内,烛影摇红,气氛凝滞。
周廉被气笑了,倒吸一口凉气,他看了一眼支摘窗外的雨色,又看回了她,扬起被猫咬伤的手掌:“那这个算什么?我被花狸抓伤罢了,讲到底,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为何会反应这般大,让我去刘家铺子包扎?”
温廷安道:“周寺丞,被猫抓伤流血,很可能会罹患犬病,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周廉道:“是,我当然明白。那现在换过来,你要去与凶犯对峙,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你有把你自己,真正当一回事吗?”
周廉加重语气:“温少卿,你也了解我什么德行,对于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横竖你的事,我管定了。”
温廷安蓦觉头疼:“周寺丞,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你们明天还要去夕食庵和珠江逮人,案情逐渐明朗,大理寺决计不能功亏一篑。”
“再者,”她摸出腰间的一截银白软剑,展示给周廉看,“这是一位故人赠给我的武器,有它庇护,我定会安然无恙。”
周廉淡淡望了这一柄软剑一眼,凝声道:“那又如何,在你心目之中,大理寺的同僚,还不及一柄软剑重要吗?”
温廷安收敛回了软剑:“这是两码事,正是因为你们在我心目中很重要,我才更不想将你们牵扯入内。”
周廉堂堂皇皇:“你全然说反了,既然我们在你心中占据着不轻的份量,你有了困难与心事,就更应该话与我们知,而不是单枪匹马、单打独斗。你忘记阮寺卿说过你什么了,你素来热衷于特立独行,遇到大事,惯于一个人办妥,其实,你也有一个人撑不住的时候,你要量力而行,寻觅旁人襄助,不是吗?”
温廷安心中添了一丝隐深的触动,但仍旧没有松口:“但我不曾与阿夕真正接触过,阿夕设下了什么计谋,我都不知悉,她且强调让我一个人去,若是多了你们几人,我很担忧她会提早变卦,对温廷猷下手。”
周廉道:“你是高估阿夕的身手了,是也不是?她虽然是膂力比寻常女子要强悍,但她到底不曾专门学过武功,她对上你,还能狐假虎威,但对我们几个,她能虚张声势得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