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496)
周廉又道:“且外,你去水磨青泥板桥上寻阿夕,我和吕祖迁可以蛰伏在南北两岸的桥墩,让杨淳在桥墩之下备好驳船,以备不时之需。若是阿夕真的将温廷猷推下去,杨淳便是可以去适时救人,你说是也不是?”
这种计划,听着确乎很是周详缜密。
温廷安细致地忖度一番,最终松口道:“你所言在理,只不过,我们此番行事,亟需多加小心。”
周廉去官邸将杨淳与吕祖迁唤醒时,温廷安静伫在一片摇红烛影之中,再度抚住了收纳在袖囊之中的那一柄软剑。
这是温廷舜赠予给他的,是教她作防身之用。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之下,她很突然地想到了他。
温廷舜镇守在漠北边疆,大半年过去,不知过得怎么样了呢?
她很快就要同凶犯对峙,凶犯还挟持了她的族亲,情势弥足危急,她说不紧张局促,绝对是假的,在这种时刻,在精神之上,她下意识想要短瞬地皈依他一下,觅求一种心念上的持静与沉练。
要晓得,在少年时代的诸多时候,每逢千钧一发的遭际,都是他替她强势挽尊。
以至于她在潜意识当中,对他早已形成了一种依赖。
似乎有他在,不论困难大小,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的。
温廷安握紧了腰间的这一柄软剑。
心道:
『温廷舜,这一回,能不能如以往任何一回,庇护我?我想独当一面,同时,也想让你在背后支持着我。』
剑柄原是寒凉薄冷,一时被少女的指尖捂出温热结实的温度,司房之外的雨势,变得愈发汹涌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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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夜色浓稠,黑云压城城欲摧,珠江下游入海口,有一艘官船冒着暴雨驶入广州城,隔着重重雨幕乍望之下,官船上隐微可见一围身着锁子甲的兵卒,船舱内外亦是戍守和战事的军士,首戴兜鍪,身披铠甲,气氛格外森严。
这艘官船上也有一小部分的商民,诸如温家二老爷与三老爷,他们二人是拉货的纤夫,刚从扬州载货跑船而来,同他们一道的几些纤夫,缩挤在船舱之下,热论纷纷道:
“这些官兵,那一身铠甲,好生峻肃凛人,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你看清楚他们锁子甲上的流云徽识没,这可是镇守漠北的宣武军,北地闹了严重的荒灾,这些宣武军应当是来岭南运粮罢。”
“听闻率队南行的,是个极年轻的骠骑将军,在漠北立下不少战功,功勋赫赫,面目生得极俊俏,我发现好多女子皆是在探首看他。”
温善豫与温善鲁打着赤膊,一晌啃着半热的萝卜粄,一晌默默听着旁人喋喋不休,他们身上都有典型的文人气质,对赳赳武夫兴致不大,不过,岭南这个地方,对于漠北将士而言,算是南蛮庳湿之地了,从极北之地一路往南而行,路程极为颠沛,运粮也算是一份极苦的低等差事,一般而言,只消派遣寻常的粮吏与押队负责即可。
何时要动用有『沙场神将』之美誉的宣武军?
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
就跟杀鸡焉用牛刀是同一种意思。
两人正思忖之间,有一道年轻的少年衣影行至他们近前,“敢问两位可是崇国公府的老爷?”
『崇国公府』是一个极为避讳与陈旧的称谓了,被掩埋在历史的废墟之中,如今被人重新摭拾起来,教温善豫与温善鲁一丝跌入恍惚,二人继而凛惕起来,朝着来人望去。
对方着一身竹青劲装,容目和善,却是个面生的。
少年笑道:“我叫甫桑,乃属骠骑将军的亲随,将军想见一见两位老爷,不知能行个方便?”
第161章
雨篷之外的少年, 撑着一柄文雅的嵌玉竹骨油纸伞,雨水浇洒在伞檐之下,声如蚕食桑叶, 石击深潭, 余韵久辗转不绝。少年相容亲和良善, 但所道的一席话,却在温善豫与温善鲁心中,一举掀起千仞风浪,二人相视一眼, 顿时颇感意外,他们与这位骠骑将军素来不相识,为何他要召见他们?
居然还知晓, 他们是崇国公府的故人。
莫非这位骠骑将军的来历是……
听闻戍守漠北的宣武军, 有一位少年年纪轻轻,颇有行军打仗的文韬武略, 且御敌有功,功勋赫赫, 在漠北百万军民心目之中颇有威望,因此颇受镇远大将军苏清秋的器用赏识,仅用了半年功夫,便自七品官阶的兵部主事, 一举迁擢成了正四品的、赐名为『骠骑』的少将之位。
易言之, 少年已然稳坐了镇守漠北的第二座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