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460)
为了取到珠江水的水则位、过去三个时辰以内的水速变化图,温廷安特地带着吕祖迁和杨淳,躬自去了一趟上游的珠江水驿,造谒了一位每日参与勘测水则线的石人,这位石人勘测了长达大半辈子珠江水位,从未遇到过这般奇葩的要求,不过,他手头上确乎是有这些数据,但一般极少外借。
听闻少年们来自京城大理寺,石人的态度便是动摇了些,说:“其实,并非老朽不欲将水文记录借予你们,但若是你们真把这些数据弄丢了,老朽真不好同三江巡检交代。不若这样,老朽随你们前去一趟,你们当着老朽的面儿使用这些数据,若是对哪些数据有不明朗的地方,老朽还能亲自给你们解释解释,是也不是?”
石人所言,甚是有理,三人遂是延请这位石人,速速打马踅回了南岸的刘家铺子。
这般来回折腾,一个时辰打飞脚似的过去,刘大夫午憩毕,吩咐药童搀扶自己去前院坐馆,殊不知,途经晒药庭时,那处传来一阵喧嚣与躁动,好不热闹。
刘大夫心生纳罕,对药童道:“铺子内可是来客人了?目下连未时一刻也冇有,阿凉就接客?”
药童也一脸懵然,温廷凉可没告知他啊。
一老一少忙不迭折入内庭,这一望,整个人都懵怔了,这院子内,何是有了这般多的人?
只见十余位稚子,并排蹲伏在地面上,窄瘦的背连成一道平面,上面平铺着两幅流水一般的画纸,周遭立着三位官人模样的少年,而他们的阿凉正坐在堆满算稿的石桌前,面容峻肃,指着椽笔,正飞快地演算着什么,立在他两侧的,分别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位米商打扮的少年。
老者捻着白须,道:“这巳时时分,珠江中下游的水速区间,最大值与最小值,分别是这样……”
另一侧的少年道:“三哥,从广府牢狱溺井到珠江最下游,有三段马蹄形的曲折,多出来长度是这般,务必要算进去……”
温廷凉额庭处覆上了一层极薄的虚汗,椽笔长时间磨蹭宣纸,几乎要蹭出几丝星火来。
刘大夫讷然,药童道:“你们这是……”
温廷安适时徐缓上前,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原委,愧然道:“事态万分紧急,冒然叨扰,请大夫宽宥。”
刘大夫摆了摆手,聊表惊慰:“原来阿凉是算学院出身,难怪了,那气质和谈吐,都有理学生的气息。”
叙话之间,温廷凉倏然起身道:“长兄,我算出来了!”
此话一出,庭院之中所有人都落在了他身上,敛声屏息,针落可闻。
温廷安凝了凝神,行至他近前:“结论如何?”
温廷凉重新铺开了一张崭新的墨纸,大致绘摹出了牢狱溺井、珠江下游、中下游三处的位置,各自用甲、乙、丙三处墨点代替。
一说起演算,这无异于干回了老本行,温廷凉便详细带入了具体场景,以贺先为主人公,讲述他从溺井逃离,途经下游,再游回中下游的南岸,至少要耗费多长的时间,每一段,都有翔实的水文数据和大量的材料,作为论据的支撑,纯粹说数字会显得枯燥与抽象,温廷凉还捏了纸人指代贺先。
药童在一旁听他深入浅出地阐述演算过程,觉得他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既是陌生又熟稔。
及至他说出了贺先至少耗费的具体时长,温廷安一听,竟是至少要五刻钟,与现实之中仅耗费的一刻钟,平白多出了整整半个时辰!
这无疑是验证了温廷安的猜想。
她接过了温廷凉的椽笔,戳了一戳乙点,也就是珠江的下游,道:“我此前一直想不通验状上的一处疑点,那便是,为何贺会先于唐氏、郝峥而死,目下看着温廷凉这张演算图,我想通了。”
“因为贺先刚从石岩洞纵游入下游时,就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举众皆惊。
陶一惊憾道:“这根本不可能,我们还看到了师傅搀扶郝夫人在南岸上的堤岸上消食呢!”
“是啊,”周廉道,“我们不也听到南北岸的百姓们在惊呼说,贺先带着郝家母子沉了珠江么?”
温廷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我们中了凶犯李代桃僵的计策。”
“在水磨青板桥上带着唐氏、郝峥一起坠江的人,并不是贺先,而是凶犯。”
第150章
众人的面容之上, 俱是浮起了一丝显著的惊愕:“随郝家母子携同沉珠江的那个人,是凶犯?”
这种猜想,何其荒唐, 也就只有周廉与杨淳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他们有过丰富的勘案的经验, 觉得凶犯的犯案手法,只有世人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办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