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繁體

三国往事之国色流离(66)

作者:楚天无际 阅读记录

途中歇脚的时候,凌统趁吕蒙不注意,闪进树丛里,嘴里惟妙惟肖传出几声鸟叫,一只鸽子飞过来,他给鸽子绑上信放飞了。

眼看就要到京口,吕蒙突然接到周瑜在巴丘病危的急报。

小桥逼视吕蒙,目光中多了杀气:“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吕蒙一脸震惊,手足无措:“我没有……我不知道……”心中不禁怀疑起孙权来。

她泪光点点,软语相求:“阿蒙,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公瑾以前是怎么对你的?我赊给你的那些红布你还没有还呢,能不能向你讨个人情,让我先去见他。”

吕蒙动容,顾不得向孙权请示,让随行士兵把孩子们先送去京口,独自策马带小桥赶去见周瑜。

吕蒙带着小桥赶到的时候,周瑜正奄奄一息地跟鲁肃交接事务,只见他脸色惨白歪在榻上,唇无血色,气若游丝。

“周郎!”她扑到榻前紧握住他的手。

吕蒙焦急地抓着医师询问病情,医师说周瑜感染了时疫,引发了旧伤加重,肝脏尽损,已无药可医,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小桥听见医师所说,只觉得全身发冷,心如刀绞,她用力揉住胸口,大口喘着气,如果不揉住,心就要迸裂成一片一片了。

见小桥哭得肝肠寸断,鲁肃拽着吕蒙退了出去,留夫妻二人说些体己话。

周瑜微微颤动嘴唇,她赶紧强忍泪水凑过去听,只听他小声说:“别哭,我是装的。”

她猛然抬头,这才注意到他苍白的嘴唇是抹着粉。

她破涕为笑,随后赶紧又呜咽几声。“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只要瞒过吕将军就行,子敬知道所有事情,他会安排一切。”

周瑜细细给她说明该如何行动。

她犹豫:“可孩子们已经被送去京口。”

他紧握住她的手:“沁儿,孙权已经完全不讲情面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她心知公瑾说的对,如果这次出逃失败,孙权以后只会将他们控制的更紧,到时候她和孩子们做了人质,公瑾只能听命南征北战,随时有性命之忧,她的清白也难以保全。

她眼里尽是无望的神色:“我们一再退让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才能和她的美貌都是祸端。

他捧住她的脸,看进她的眼睛:“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责任活着,这次我想自私一次,只为自己而活。沁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鲁肃吕蒙在帐外等候,突然听到帐内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冲进帐子一看,周瑜双眼紧闭,手无力的垂在榻侧。

吕蒙心里咯噔一声,正想走近,小桥疯了一样扑过来撕扯他:“你这个刽子手,公瑾对你不薄,你却给孙权当狗。你给我滚,不许你的脏手碰他!”

她头发散乱,苍白凄艳,红通通的眼像雪地里的一滩血。

吕蒙感到无地自容,心中又委屈又哀痛,仓皇退出了营帐,独自坐在远处簌簌落泪。

鲁肃一力处理了周瑜的入棺事宜。

一行人将棺木送往周瑜的老家庐江。

走到江边,小桥停下嘱托鲁肃:“子敬,拜托你一件事情,我的三个孩子,请一定帮忙托付给我姐姐。”

吕蒙在一旁听出此话不妙,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小桥已经转身投入江水之中。

江流湍急,美人顷刻不见芳踪。

吕蒙跳入江中营救不及,上岸仰天长啸数声,捶地大哭。

周瑜的死讯报到京口,孙权闻讯失魂落魄,踉跄地跌坐在地。

“主公!主公!”周围侍从赶紧围上来。

孙权挥手示意众人散去,独自掩面痛哭。

孙权穿上丧服为周瑜举哀,亲自赶去芜湖接周瑜的棺木。

鲁肃语气沉痛地向他禀报:“周都督感染时疫,引得旧伤复发,病逝巴丘。桥夫人投河殉情,尸骨无存。”

孙权神情涣散,无法接受现实: “怎么会这样,他从京口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她,她怎么会连孩子们都不顾,也要为他殉情。”

孙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吕蒙,他知道吕蒙是最耿直的人,不会对他说谎。

吕蒙看着孙权,神情复杂,眼里满是怀疑和失望:“正如子敬先生所说,周将军病逝,桥夫人投江,皆是我们亲眼所见。”

孙权读出了吕蒙眼神中的含义,喃喃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泪如泉涌,扶棺大哭。

第54章 尾声

十五年后。

吴王孙权为他的太子孙登主持婚事。

太子妃周湘由孙权亲自选定,是已故周都督与桥夫人的女儿,曾见过桥夫人的都说周湘长得非常像母亲,容色倾国。

大臣们感慨吴王爱重周都督,厚待他的三位遗孤:长子周循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骑都尉,并且迎娶了吴王最疼爱的女儿孙鲁班;次子周胤被赐婚了品貌俱佳的孙氏宗亲;小女儿周湘做了太子妃。这无异于分了一半江山给周家。

婚宴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吴王望着这对新人,竟激动落泪,泣不成声。

近些年鲁肃、吕蒙、凌统相继去世,步骘被重新征辟,官居右将军、临湘侯。

步骘献上一架琴做新婚贺礼,说此琴是他的故交亲手斫成,他借花献佛,祝愿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

三十年后。

一位年轻人四处游历,路过一座田庄,突然耳闻天籁,不禁停车驻足。

宅内有人在抚琴,是一首未曾听过的曲子,曲中贯注着倔强不屈的浩然之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是少见的慷慨激昂的琴曲。

他在庄前伫立良久。一男一女两个幼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追蝴蝶,发现了他,隔着篱笆好奇地看他:“阿叔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蹲下问孩子们:“你们知道这是谁在弹琴吗?”

小男孩落落大方,丝毫不怯生人:“是我祖父。”

年轻人思索片刻,取出自己随身带的琴,席地而坐,也弹起了一首曲子,与宅内的琴音相和,音乐流动如注,疏狂酣畅,如满腔怒火尽泄。

不多时,宅院门开了,一位俊朗书生迎出来,笑问:“客人从何处来?”

年轻人收起琴,拱手作揖:“小生嵇康,铚县人,游历路过此间,偶然闻得仙乐,不知是否有缘见一见这弹琴之人。”

书生拱手回礼:“在下周隐,弹琴的是家父。家父对您的曲子也颇感兴趣,客人请随我来。”

嵇康随周隐进到内室,只见一位气宇轩昂的老先生正在抚琴,鹤发童颜的老夫人在旁边煮茶,茶香袅袅,琴音阵阵,一对神仙眷侣。

嵇康恭敬行礼:“小生嵇康,对音韵略有研究,尤好古琴。偶闻前辈琴曲,如听天籁,因此冒犯以琴音相和,请前辈莫要见怪。”

老先生停下了弹琴的手,“此曲是我所作,灵感源于聂政刺韩傀的故事,我将它命名为《广陵散》。”

嵇康赞叹:“真乃奇曲,精妙绝伦。”

老先生笑道:”方才你与之相和的曲子,也极别致。”

嵇康恭敬献上一份谱子:“此曲名为《酒狂》,是我的至交好友阮籍所谱,愿以此谱赠与先生。”

老先生看了遍《酒狂》的谱子,面露赞许之色:“来而不往非礼也,知音难求,你可愿学《广陵散》?”

嵇康求之不得,赶紧跪坐一旁,虚心学习。

学成琴曲后,嵇康问起老先生的名讳,但他三缄其口。

嵇康无奈:“如果有人问起这琴曲从何处得来,我该如何回答才妥当?”

老先生徐徐抿一口香茗,淡定从容:“你就说,是一位古人所赠。”

嵇康不禁感慨:“如您这般才气纵横之人,却甘愿隐姓埋名于此。”

老先生悠然自得地一笑:“日抚瑶琴听音,夜有娇妻伴读,儿孙绕膝,此生心愿足矣。”

他看向夫人的目光炽热如同少年。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