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说道：「塔利亚把我带回刺客联盟，借用拉撒路池水将我复活。但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毕竟我已经‘死’了。」

死之前与生之后的记忆对于杰森来说，更像是两段完全不关联的片段被恶意剪辑在一起。上一秒还在地狱挣扎，下一秒梦醒他乡惊惧犹在。

「很久以前——或许现实也没过去那么久，一个父母双亡的男孩被哥谭首富收养。他被训练成了哥谭的罗宾，蝙蝠侠的助手。他伸手矫健，充满自信。他开始了新的人生，本该有更好的生活……」

杰森说着，闭上眼，像是在哀悼。

「撬棍，是小丑的，对吗？」

洛伊丝有点煞风景地从包里掏出‘无形’的本体——那个永远被固化的撬棍皮肤。

杰森：「……你当时掏出这玩意真的不是故意的？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有这个，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她摇头，在杰森面前亲手表演如何将一根撬棍硬生生变成一把武士.刀，「如你所见，我的来历就和这把刀一样不科学。而且就在你死去和复活之间的空白里我们曾经认识……撬棍的模样或许便是一种见证。」

「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什么叫‘曾经认识’。」杰森冷静地说道。

「杰森，我们肉眼能够看到的世界只是真实的一部分。那些有关死亡之后下地狱或上天堂的神话或者信仰并非空穴来风，时间规则也非我们普通感知的那样……简而言之，灵魂真实存在，但不在这里留存。」

「你的意思是，我们死后相识？」

杰森对于洛伊丝口中‘不科学’的设定接受得十分流畅，「……是在地狱里？」

洛伊丝这种人会上天堂，那天堂估计才是地狱。

「……嗯。」洛伊丝保留了亡灵游乐城的存在，「这件事说来话长，但你确实因为拉撒路之池重回人间。而我，通过另外一种方式——」

她指着自己的墓。

「——我不确定自己死前的身份。或许我就是她，或许不是。但我们先后复活，而且偏偏是哥谭……我需要找到黑面具，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会不会和地狱的魔鬼有关？」杰森想起最近出现在哥谭追杀自己又死于非命的‘菜鸟杀手’，以及他们死后留存的诡异血印。

「或许吧。」

洛伊丝没有否认。不知道为什么听杰森提到魔鬼，她便不禁想起漫威宇宙里那些超英看她时像看魔鬼一样的表情——这么说来，好像确实和‘魔鬼’有那么点关系。

「具体的我们之后可以再慢慢说。至于现在——」

洛伊丝收起在杰森面前时的温柔和脆弱，看向灯光所照不到的黑暗之处，神情逐渐冷漠，「——我想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打扰我的约会。」

「嘎……嘎……」

一群受惊的乌鸦飞起，有一只却落在地上。

而黑暗中，蝙蝠侠也沉默现身。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死狩重新绑上绷带披上大衣的着装，和杰森愈发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嘴唇不禁抿成一线。

由于洛伊丝的警觉，他没有听到全部的对话，只是依稀抓住了黑面具、复活这几个碎片的关键词。但这不影响他猜测她的动机。

对于这块死狩复活的土地，他比死狩本人更了解是怎么回事。所以即便死狩表明自己‘试图拯救世界’的态度，也无法抹去她干涉其他宇宙践踏无辜生命的结果。或者说，蝙蝠侠相信死狩说的威胁正在逼近，但他不相信一个通过献祭而来的生物。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靠自己，有正义联盟协助。

而正义联盟需要超人、神奇女性和沙赞，但他们已经昏迷太久。所以当扎坦娜突然联系他说需要帮手之时他没有犹豫。

但他有顾虑。

「杰森，跟我回蝙蝠洞。」

蝙蝠侠经过处理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沙哑冷静，却没有那么冷硬。但杰森嘲弄般的眼神，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加了一句，「你不该继续犯错，不该和她在一起。」

「哈。」杰森笑了一下，「你是谁？凭什么？凭你放任小丑还活着？」

蝙蝠侠没说话，只是用几乎透过头罩都能感受到的悲伤看着他。而这样的默然让杰森止不住地怒火上涌。

「听着，老家伙。除非你杀了他，否则想都别想！」他愤怒地说出诉求，像是给蝙蝠侠一个机会，可他又知道——

「我不能，杰森。你知道的。」

是啊，蝙蝠侠做不到。哈哈，他做不到的。

杰森心中的怒火瞬间化为冷笑。

「你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我已经受够了。」他说，「你该感谢洛伊丝，是她让我冷静。否则你已经开始后悔了。」

蝙蝠侠无言以对。

没有一个父亲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在痛苦绝望中走上错误的道路。如果他不是蝙蝠侠，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普通人，面对杰森的痛斥与疯狂他早该丢兵弃甲。但另一个现实是，如果他不是蝙蝠侠，杰森本也不会死。

这是一个无解的矛盾螺旋。从最一开始便注定走上这样的结局。

于是，他只能继续看着他，无力地说着：「跟我回去。」

……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但洛伊丝没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

「蝙蝠侠先生，我不得不打断你单方面的‘父子情深’。我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你了——」

她走到路灯边上，蹲下身。

对着一旁电线杆下被冻僵了似的乌鸦揉了揉它微颤的尾羽，故意叹了一口气。

「真不容易，不论是卡伦家的别墅，还是小丑爆炸案的现场，甚至纳木错湖……对于一只乌鸦来说是不是有些太难了？」

「话说回来飞禽的确容易让人忘记戒备，但我不是那种不仔细的人呢。你说是吗——渡鸦小姐……？」

被戳破身份的乌鸦，在阴影中化作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和披风的女孩，抓着衣服后摆又是戒备又是羞愤瞪着洛伊丝，仿佛刚刚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洛伊丝十分习惯这种视线，又看向杂草丛生的树丛：「——还有你们，魔法师……难道你们打算在草丛里蹲一整夜？」

被发现的扎坦娜解除了障眼法，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为了救神奇女侠他们，扎坦娜找来了帮手。

她今夜这个恰好的时机做好了准备，也相信康斯坦丁的承……不，她不相信他的承诺，她相信的是康斯坦丁解决问题的能力。

在受到来自死狩的惊吓之后，她离开哥谭试着找了许多魔法界的人士帮忙。

但大部分人不是没空就是恐惧于欧洲那股超乎正常范畴的危险波动不愿涉险。只有康斯坦丁还算上道……扎坦娜心中叹了口气，只希望他的办法足够有用。

她不安地看向身后。

跟随她一起来的康斯坦丁换掉了一身土黄风衣穿上了西装，但还是一如既往地邋遢。他佝偻着身体从草丛中钻出，一边出来一边还不忘点上一支烟。

「哟。」

康斯坦丁看了眼气氛紧张的蝙蝠侠父子组，还有神色晦暗的扎坦娜和渡鸦，吊儿郎当地叼着烟朝着裹成木乃伊的死狩嘿嘿一笑，

「大名鼎鼎的死狩，晚上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哇，临近本章节收尾，巨卡文好难写。

最近可能会经常性修文。

—————

第125章 SILVERY MIRROR46

在确定不认识眼前这个自来熟的男人之后，洛伊丝条件反射地看向杰森。

「行吧……」杰森不出意外地替她补足了这方面的情报，「康斯坦丁和扎坦娜，黑暗正义联盟的成员，都是魔法师——」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只不过其中一个是人渣。」

听到两人的名字，洛伊丝瞬间懂了——唔，她是指，她知道谁是杰森口中的‘人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