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坦娜……」

如果没记错，夜翼提到过这是他的前女友？洛伊丝不认为夜翼的前女友‘渣’属性会超过他本人，所以……

她将目光转向刚刚和她打招呼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和黑口罩帮制服差不多的西装，领带松垮。嘴里叼着烟走起路来人模狗样，一头金发算是加分点。

或是因为她的关注，对方在身形微顿后反倒看上去笑容更加热情，但洛伊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从对方体内血液中带有的特殊气味，她有五成把握确定脚下法阵源于这貌不惊人的男魔法师……实力倒是比看上去要靠谱得多。洛伊丝想。

不过有了杰森的评价，她对康斯坦丁的初印象仍是定在了较低的水准。毕竟也不会有人对要谋图自己性命的人有什么好感，对吧？

于是，她转头朝向蝙蝠侠：「我没想到你会允许魔法师在‘你的’城市里做小动作。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蝙蝠侠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扎坦娜——显然，康斯坦丁会来这件事被他的朋友瞒得很到位。

「我会和你解释的，蝙蝠侠。」自知理亏的扎坦娜努力向他保证道，「拜托，在哥谭我们需要你的支持，我会尽我所能确保你想象中的事情不会发生。」

末了，她像吟诵反语般又强调了一遍，「Promise I ！」

「…………」蝙蝠侠盯了她半晌。

像是回想起康斯坦丁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他从哑着喉咙挤出几个字，「……你保证不了。」

相信一个坑爹货？没人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扎坦娜身边的康斯坦丁撇了撇嘴，说，「伙计，这次不一样。我保证她说的对，我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来制造问题的。或者说得更明白点——」

他嘬了一口烟，吐出烟圈。

然后双手插裤兜里，‘随意’超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自成节奏，在干燥的土地上留下鲜明的脚印，杂乱中隐晦着秩序。他的眼睛始终朝着洛伊丝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他的目光在她空缺的左手处微微停顿之后，才站定在原地。

「死狩，我来这，是为了帮助你……」他语气熟稔至极。

可话说一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康斯坦丁突然就瞪大眼睛盯着洛伊丝的背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差点没惊掉嘴里叼着的烟。

「你——？」

*

月黑风高，墓场蹦迪。

要是可以，康斯坦丁也不想选择这样做。

他不喜欢呆在墓地，因为应激综合征总让他产生幻觉。

看着那一座座土堆，仿佛下一秒那些刻满背叛的墓碑就要拔地而起，召唤出紫灰色的罪恶让一具具讨债的骸骨穿地而出，要把他拉扯到地狱里作伴。

但他还是来了。

甚至还在被扎坦娜形容成比‘幽灵’还要恐怖几十倍的死狩面前风骚走位，脚印画符。要问是什么给他如此勇气，那么——

还是摊牌吧……

看似稳如老狗的康斯坦丁，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但慌张并不会影响他的发挥，并且在某种度上来说使他状态前所未有地良好。他谨慎地、按照计划地进行着收尾工作，一步步靠近看似毫无防备的绷带怪人。

话说，扎坦娜好像说死狩是个女人来着？

但昏淡的光线照在墓地，他只看见一个穿着大衣盖着兜帽的人形，偶尔能看到缠绕着的绷带，以及隐约缺失的左手……对于魔法专业的康斯坦丁来说，这不是什么稀奇的打扮。

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使用魔法的人，他见过奇形怪状的家伙多了去了。

但死狩果然还是不同的……

神鬼专家康斯坦丁不禁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形，几乎到了专注的境地。

——扎坦娜和他说过在哥谭的遭遇。她警告过自己死狩的身上有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痕迹，极有可能是来自传说中‘虚空’的生物。这个世界对她一无所知，而无知对于魔法师来说是致命的。他本该避开这个麻烦，但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还是选择还了扎坦娜这个人情。

在这一点上他或许还得感谢蝙蝠侠。如果不是他给出的资料，自己也没办法这么快锁定可能起效的方案。

但方案终归是方案。

康斯坦丁的眼睛聚焦在眼前单薄的人形，眼中划过疑惑，不信，惊讶……连呼吸也不自觉地停滞。这一瞬间他肾上腺素激增，脑袋里的回忆和念头疯狂而奇妙地运转起来——

计划？

去他妈的计划！

康斯坦丁没有看到扎坦娜所说的深渊。

反倒是随着脚步的接近，他愈发能看清对方身后那抹深沉到极致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面容。而那闭目沉睡的面容，在康斯坦丁上通天堂下至地狱的情报关系圈里——不能说熟悉只能说如雷贯耳。

这一刻康斯坦丁只想骂娘。

他停在原地，用力吸了几口烟，吸到差点呛死自己，才抖抖索索地指着淡定至极的死狩，冷汗狂流地问道：

「你——路西法·晨星？」

所有人都因康斯坦丁说出的名字心中大惊，就连杰森看着洛伊丝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康斯坦丁，你在开玩笑对吧？」扎坦娜虚声后撤了几步。

她和渡鸦对视一眼——两人目前的表情在惊恐水平上高度统一。如果死狩真的是她们想象中的那个人的话，他们‘找死’狩的行为就等同于在找死。

当然，康斯坦丁本人也这么想。

他盯着死狩身后的黑影心跳跳得贼快。

感性在疯狂怂恿他撒腿子逃跑，但理性又让他冷静观察情况。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来了一些端倪……在足够接近的距离中，除了黑影中那张和性转路西法神似的面容，康斯坦丁看到了死狩躯体内被重重封锁的诅咒，完全干涸的魔力之源……以及一枚金色吊坠。

……这代表什么？绝望中的康斯坦丁突然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路西法是谁？」洛伊丝在记忆里思索了半天，没有找到答案。

而刚刚还抖霍得不行的康斯坦丁又恢复了正常。

他踩灭脚底下的烟头，重新又点上一支丝刻，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噢，死狩，你就当我胡言乱语认错了人。也怪我实在是太吃惊了，你知道吗，我看见了——」

他神叨叨地低声说道，「——你马上就要下地狱了。」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具有引诱力与威慑力，换做普通人被魔法师这么一说，可能都已经吓尿了——死狩虽不至如此，但康斯坦丁觉得对方多少也会有点心理波动。

但实际上，洛伊丝却只是盯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智商不足的骗子一样。

「哦，所以呢？」

「所以？好吧。」康斯坦丁似是没觉得被嘲讽，一脸坦然，「所以，我说我是来帮助你的……」

反复确定死狩不是装的之后，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虽然还不知道死狩具体是什么人，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和地狱八成脱不了干系……

康斯坦丁心里一边快速盘算，一边又问道：「不过我很好奇，加斯帕的项链怎么会在你身上？」

「加斯帕的项链？」洛伊丝微愣。

她没想到这枚出现在背包里的迷之吊坠，原来答案竟然在这里。

她这才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康斯坦丁。

可对方已经从她慢一拍的举止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原来你不知道啊……」

康斯坦丁满意地笑着，笑得极其可恶，「被你贴身携带的吊坠，你却不知道它是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他紧盯着洛伊丝，姿态却十分放松，向前随意地踱了几步——再往前走两步，就是魔法阵最后一个能量衔接点了。看到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他不由得耸了耸肩，然后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