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老爷对这铺子挺上心,常去,身边的小厮猪毛、万福、二柱子,还有个新来的叫什么黑猪的,也常往那边跑。不怕二爷笑话,我有段日子跟老爷较劲儿的时候,曾偷偷叫旺儿跟过老爷一段时间。你知道这铺子一月的盈利有多少?”
“六七百两银子都算是生意顶好的了。”贾琏叹道。
王熙凤竖了四根手指头,“四千多两!”
“四千?”贾琏嘴巴惊讶地张到最大,转而走到王熙凤跟前坐下,认真地看她道,“你当真?”
“老爷跟前的那几个人办事儿滴水不漏,说话也十分谨慎。就这点消息,还是旺儿好容易偷听的。虽前后缘故没听仔细,但四千两这数目绝没有错。清清楚楚,千真万确!”王熙凤很严肃地看着贾琏。
贾琏唏嘘不已,心下蠢蠢欲动,真真后悔的当初没听从老爷的提议,跟着他干。他悔恨得抬手扇自己一巴掌,“你说我当时要机灵点,这会子是不是要钱有钱,要官有官做了?”
王熙凤难得用崇拜地眼神看一回贾琏,然后点了点头。
贾琏懊恼地拍拍头,很吸一口气,更加后悔了。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你这会子明白过来,也不晚了。”王熙凤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跟着抖一下,也是说给自己的听得。
“你姑母那边?”贾琏问。
王熙凤沉下脸来,“最近没去,倒也该去瞧瞧了。保不齐咱们荣府会多一个王妃呢!”
“行,去吧,也别像我这样,等人家真厉害的时候,再后悔都来不及。”贾琏说罢,就起身也出门了。他准备先去邻家轩逛一逛,得琢磨清楚老爷的喜好才是。
……
用过饭,贾赦便送别宋奚。他特意嘱咐他日后再来不必如此客气地准备礼物了。
“以后再来?”宋奚知足地笑了笑,点头应承。
贾赦又问:“明日你什么安排?”
“皇后有些日子没见春晓了,跟我念叨了几回。我便明日带春晓过去。”宋奚话毕,上车去了。
贾赦转身的工夫,就见猪毛巴巴地呈上一封信来。
“林姑爷托商队捎来的信。”猪毛道。
贾赦拆开来看,笑了一下,便把信折好塞了回去。
猪毛伸脖子希冀的看着贾赦,就等他说后话。
贾赦却什么都没说,大迈步去见了迎春。迎春在黛玉的房间,请她教自己画画,听闻父亲来了,俩姑娘立刻欢喜的过来请安。
贾赦把信递给了黛玉,“你父亲回信了。”
黛玉小心的接过来,先看了信封,心下有欢喜也有失望,信上的字迹的确来自她父亲,但信却并不是写给她的。黛玉遂小声道:“这是父亲给大舅舅的,我怎好看。”
“看吧,我和你父亲之间没什么秘密。”
黛玉这才展开信,仔细读了一番。信中多是父亲说问候大舅舅的寒暄之话,后来就是在委婉问大舅舅是不是帮自己送信去扬州的人。黛玉看到最后,手臂微微颤抖,忽然哭起来。
迎春不明所以,忙去劝慰黛玉,又问她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让她如此伤心难过。
黛玉破涕为笑,忙擦拭眼泪,喜悦的看着迎春:“父亲说他已经奏报朝廷,请求进京述职,或许近月便会动身入京。”
“真这样,那是好事儿啊,林妹妹你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迎春牵着黛玉的手欢喜的笑道。
黛玉转而忙把信送给贾赦,“大舅舅叫人送信的时候,忘了自报家门么?”
“嗯?”贾赦看黛玉。
黛玉朝信的方向努嘴,“父亲在心里问是不是大舅舅派人为我送信。”
“估摸是送信人走得急,忘记自报家门了。”贾赦笑了下,总算明白林如海信里讲了什么。他把信拿起来,打发俩姑娘继续画画,他便走了。
猪毛还在荣禧堂外等着,见老爷回来后,忙跟上去。
贾赦把手里的信递给猪毛,蹙眉走了会儿,转而忽然对猪毛道:“是时候该养两个清客了。”
“清客?老爷怎想起这个来?”猪毛转即想到二老爷的那些清客们,心里不是十分喜欢。
“我不要太恃才傲物的,就找一个能把文绉绉的书信看懂的人就成了。”
猪毛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老爷刚刚看了眼信就收起来,原来是没看懂探花郎林姑爷信里的内容。猪毛赶忙应承,决计这就动身去通知万福。书肆里面有不少穷书生来往,肯定能从中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其实贾赦也不是全然看不懂林如海的信,就是拽词儿太多,古人说话总有隐喻,比如柳枝代表友谊,兰花表示君子品格等等。像林如海、宋奚这类才高八斗的人,说话就更绕了,更何况林如海这封信里写的内容更是委婉,绕上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