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每天看小说+番外(196)
永嗔冷峻道:“照朕的意思,这姓卫的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得。”
湘云不意皇上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一时连黛玉也愣住了。
永嗔又道:“不过是看在你同皇后的情分上。”又道:“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何必非吊死在一棵树上?这样,朕下旨给你们和离,令给你择一门高婿。你也满意,朕也能放开手脚整治卫家……”
他把话说得这样清楚,倒让人无话可说。
湘云道:“臣女与夫君育有一双子女,如何和离?”
“这有何难?朕下令,孩子归你,卫家绝不敢抢!”
湘云与他讲不通道理,转向黛玉道:“娘娘!”
黛玉叹了口气,起身亲自给永嗔倒了一盏茶,低声道:“皇上倒是快意恩仇,身在其中的人何其艰难呢。”
湘云道:“只为我那一双儿女,有个做马夫的父亲,学堂里也要遭人耻笑的。”
永嗔不语饮茶,沉默片刻道:“你与皇后情同姐妹,从前又有救皇后的功劳,朕这便封你个和硕郡主便是。你的一双儿女便是郡主的孩子,谁敢耻笑?”
湘云愣住,呆呆道:“臣女成了郡主,丈夫却是个马夫……”
“还道你真是个女中豪杰,从前小时候的英气去哪里了?”永嗔嗤道:“这世上有妻凭夫贵的,就不许反过来了么?回去告诉你夫君,伺候好你是正经。”
湘云至此便知道皇上恨毒了从前加害先帝的一干人,这是明着给她封为郡主,加倍羞辱卫若兰。然而正如皇上所言,如今便是皇上要砍了卫若兰的脑袋,又有谁能阻止呢?不过只是凭着自己与皇后这点情分罢了。
永嗔意犹未尽,又道:“若是皇后愿意,便是跟朕换着皇帝做做又如何?”
此言一出,连黛玉也唬了一跳,斥道:“这话也是乱说的?皇上嘴上倒是痛快了,臣妾却是不知该怎么死了呢。”
永嗔赔笑道:“不过说说罢了,再不了。”
湘云知机退下。
永嗔见黛玉眉间隐有愁绪,既觉情动,又感担忧,问道:“又有什么犯难的事儿?”
黛玉叹道:“倒不是犯难的事儿,只是湘云同我说起从前贾府的姊妹。贾府被抄家,便是嫁出去的女儿在夫家也都过得不如意……”
永嗔笑道:“朕待你自是始终如一。”
黛玉嗔道:“谁又说你来着?”又道:“探春姐姐本就是个硬气的,如今在夫家只每日争吵不休;宝钗姐姐男人是个糊涂扶不上墙的……”
永嗔不耐烦听这些家长里短,更不喜黛玉与贾府余孽再有来往,闻言只道:“你理她们呢!”便坐在榻上手持一卷《雍也》看起来,半响,不闻黛玉说话,抬头一望 ,却见她正垂头坐在玫瑰椅上独自饮泣。
永嗔一惊,快步走过去,问道:“这又是怎么了?”黛玉初时只是暗泣,被逼问不过,这才哽咽道:“若不是皇上,臣女与家中姊妹如今境地又会有什么不同?物伤其类,皇上不许臣妾理会她们,难道也不许臣妾感怀自身了么?”
若是没有永嗔,原本黛玉的下场只怕还比不得探春、宝钗等人。
“是朕错了。”永嗔叹气,搂着她哄道:“快别哭了。你哭得朕心都碎了……许你管,都许你管,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你只管放开手去处理,都不必问朕——你可是皇后,一道懿旨下去,便是她们的底气,谁敢不从呢?”
好容易才逗得黛玉破涕为笑。
黛玉方才展颜,便又促狭,抿唇道:“臣妾听闻,外头大臣家里凡有女待字闺中的,如今都暂缓相看人家了呢。皇上可知为何?”
“为何?”
“如今孝期已过,都等着皇上喜迎新人呢!”
“好你个促狭鬼。”永嗔捉着黛玉手臂,苦笑道:“朕当皇后今儿这通脾气是哪里来的——哪个大臣敢提这话,朕便赏多多的美女给他,如何?”
黛玉笑道:“皇上说好便好喽。”笑闹了一阵,入夜便洗漱过安寝,黛玉抱着新枕头过来,笑道:“缝了百合花在里面,枕着安眠。”
永嗔接过来,笑道:“多谢皇后。”便知自己近日又睡得不安稳。
夫妻二人安卧帐中,喁喁低语。
永嗔叹道:“这二三年眼看着政通人和、吏治清明,旁人不知道只以为是朕的功劳。其实这都是先帝在时,打下基础,细细调理了七八年,朕甫一登基便摘了果子……”
黛玉柔声道:“皇上与先帝乃是兄弟,又何必分是谁的功劳呢?”
永嗔总觉得这话熟悉,细细想来,竟是从前淑贵太妃打了先帝一巴掌之时,先帝说过的话,当时先帝说“淑母妃计较实多。朕与永嗔既为兄弟,何言亏欠?”,他回京后听在场之人转述当日先帝的话,只道是先帝敲打母妃,如今易地思之,才知其中滋味。
想着想着,永嗔便睡着了。
新枕头又香又软,永嗔做了一个满是清香的梦。梦里,他与黛玉并肩走在花林里,一走便是许多许多年。
泰和十五年,安康公主无忧八岁了。
林无忧兼具了父母的美貌与聪颖,养在宫中,个性活泼,人见人爱。连她见了儿子百岁就摇头的永嗔也心甘情愿做了女儿奴,真就是天上的星星也要给她摘下来。
是年万寿节,各国进献。柔兰也来人,来的却是月灿灿与木易,还有他们的大儿子,汉名叫作容也。
来进献的人,自然是受到皇上邀请才能来的。
所以黛玉对此大为不满。她恼起来,也不发大的脾气,只每日一点一点的,像拿着绣花针时不时戳永嗔一下,戳的永嗔是哭笑不得,只好放低姿态百般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