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等到利爪伸到距离他不到三寸时,怀中的木棍猛地裂出一道寒光,这寒光闪了两下。
恶鬼的尖爪落在地上,喉咙被割开,但没有完全割断。
“吼!”
“吼!!”
两声尖锐吼叫,三只尖锐鬼爪袭向小月。
这年轻人年纪还不到十六岁,身手却格外矫健灵活,身型一闪,砍掉恶鬼的一个头,身子下坠的同时,直接破开这身高一丈的厉鬼胸腹,在腐烂臭肉中掏出一颗硬邦邦的心。
“嗷吼!!”另一个厉鬼见势不妙,有些急了。
不到二十个回合,也被料理干净。
小月手里的短剑又变回木棍,夹在胳肢窝下,抓了一把草叶子擦了擦手上的鬼血,单手解开裤子,冲着厉鬼的尸骸尽情冲刷。
童子尿虽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在洗净鬼气上还有一点作用。
“弟子献丑。”
“你很好。”萧峰颇为满意的摸摸他的脑袋。
门后有女人笑声:“我当是谁,原来是萧大爷大驾光临。”
赵煦下意识的觉得是女鬼,然后是女妖怪,最后才反应过来是人。
朱宅的大门打开,面无表情的老婆子和女主人都穿着重孝,一身缟素,老婆子手里提着菜刀。
女主人是个白白胖胖的女人,手中提着一把银锤,双手平端着锤子,单膝跪地,低头行礼:“萧大爷万福。方才听门外鬼哭鬼嚎,不知是真鬼还是装鬼,妇道人家天性谨慎,开门开的迟了。”
萧峰虚搀了一下:“朱小姐不必多礼。深更半夜来打扰小姐,是我们来的时候不对。今夜吃了饭借宿一宿,明早继续赶路。你院里有血腥,杀人了?”杀鬼不是这个味儿。
朱小姐起身笑道:“撒谎不瞒当行人,杀人了。我大伯觊觎这套宅子和我的家产,想一根麻绳把我捆了,嫁给他的债主,这岂不是鬼迷心窍。”
年轻尼姑法香啪啪鼓掌:“好好!!”被师父瞪了一眼才放下手。
赵煦睁大眼睛,这女人岂不是杀了尊长?伦理纲常都败坏了?是,拿侄女抵债很不道德,朝廷但凡干事儿也会把他打板子。但直接就给人杀了?现在杀亲这种事都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还是说萧峰的威信如此之高?
刘嵩搀着李千户,二人一同抖了一下。
萧峰挽着他六哥的手,进屋在正堂坐下,他不赞同滥杀无辜:“杀了几个人?都说说。”
“就四个。”朱小姐奉上两盏热茶,面若银盘,笑起来胖的也很娇俏。又拿了一摞茶碗,依次加了冰糖,丫鬟小厮进来加热水。这才在空位落座:“萧大爷有所不知,我大伯和我爹早就分家了,我爹种田奉养二老,他什么也不管,拿了城里的店铺也不经营,吃喝嫖赌花销尽了,欠了债就来找我爹要钱。前前后后要了三百多两,抵他一条命足够了。这年头一个二十多岁的人,顶天卖三十两银子。老帮菜,二两银子都没人买的货色。
他那七十多岁的老债主倒长眼,看我身强力壮,又学得武艺,杀过鬼,拜在萧大爷门下,是猛火帮的帮众,嘿嘿,想找我看家护院,不说重金聘请,想强娶。”
“嚯。”
“他咋想的。”
“他是准备抬过去跪下来给你磕头认个姑奶奶吗?”
“全家搁一起都不够杀的,还敢仗势欺人呢。”
萧峰哈哈大笑:“真会算计!另外两个呢?”
朱小姐道:“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两个崽子,全然忘了去年遇到鬼逃到我家里,求我杀鬼的救命之恩,还敢来装神弄鬼骚扰讹诈。我想着那咱们就当没这事儿,恩怨两清,一笔勾销。敢来专杀鬼怪妖魔的猛火帮弟子这儿,装作恶鬼勒索二百两银子,谁听了都得夸一句好汉虎胆,可惜没长脑子。把人摘了瓢再一看,您猜怎么着,人没脑子真的会死啊。”
众皆大笑。
这是一个好完美的双关!
赵煦听不下去了,看着这个无耻之徒:“你杀了人,还要披麻戴孝,未免多此一举。”
朱小姐嫣然一笑:“小公子,你想差啦。这是为我祖父服丧。”
江湖有江湖上的规矩,养育之恩是大恩,师恩是大恩,救命是大恩,为了兄弟义气得舍死忘生,为了江湖道义得上,其他项目也就那么回事。
其他人已经开始愉快的吃丫鬟端来的大饼、饽饽、咸菜,热乎乎的面汤。
朱小姐的寝室里收留了两名尼姑,其他人去铡草喂马,在院子里洗澡,照顾病患。
又弄了点热水,给赵煦擦洗了身上的血迹。
书房里摆着三碟小菜,两壶热酒,五个拳头那么大的馒头。
萧峰自斟自饮:“六哥,你听了这事儿心里不痛快?可就算是太平盛世,亲爹妈只有活不下去了才能卖儿卖女,没有大伯舅舅祸害人的份儿。受了人家救命之恩,不说知恩图报,还敢暗算朱小姐,他们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朱小姐杀了,要么叫我知道这事儿,我亲自来把他们宰了。”
帮派就要保护弟子的财产和权力。
赵煦确实膈应这事儿,现在一听他说‘救命之恩’,就觉得有些言外之意:“忘恩负义确实该杀。事没错,说得不好听。她若说杀了一个老色鬼,杀了一个受她救命之恩反而成仇的老汉,听着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