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师父说他是神秘的鬼王,他说自己的来路更为离奇。
胡斐心说完蛋了。
二人原本不是同辈人,论理他应该叫程姑娘一声小姑,只是又怕又有几分爱慕之情,一直都含糊着叫,程姑娘似乎也有意,含混着叫着。双方一个隐姓埋名,另一个在武林中默不作声,即便是成就良缘,不叫人知道就好了。知情人只有苗人凤,还有平四,这俩人都不管。
‘程掌门和胡少侠’的称呼虽远,心里却更亲近些。
一旦吵架,就是‘小姑和贤侄’。
伤口中毒虽深,对于程灵素来说却不算什么,按照经脉逼出毒素,金刀削去僵肉,重新敷了药包扎好伤口:“贤侄,你请便。”
小小的庭院里,总有他暂住一夜的地方。
一觉睡醒,胡斐正在使一个胳膊挑水、做饭,洒扫庭院,行礼:“程掌门,早啊啊。”
程灵素背着手,十几岁的少女愣装老气横秋,点了点头:“不错。好好干活。”
一连仔细服侍了数日,伤口也好了,她也没那么气了。坐在一起仔细说了算计他的是什么人,和胡二太爷有什么仇,又约定好了让胡二太爷这个身份好好歇半年,再出场时听从程掌门安排。
“二叔生前时,常带我去茶楼听书消遣。我这次出门时,在福州喝茶听书,听一位说书先生讲《海外奇谈》,说海外有一人多长的大守宫,还有各样色的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程灵素笑道:“莫不是鳄鱼?你昨天晚上咳嗽了几声,我去拿鳄鱼干给你吃。”
胡斐细细说了道听途说来的风土人情:“我结识了几个出海的商人,还有海盗中的好汉,打算出去瞧瞧。到时候给你带海外的草药,毒虫标本回来,也像二叔似的,收拾厚厚一本。听他们说,海里还有凳子这么大的龙虾,吃船上扔下去的尸体为生,没毒,挺好吃的,白白的长了那么大个子。”
程灵素微微笑了一下,胡斐总和师兄比,姜师兄做过什么,他也要做什么。明明不会,还要逞强:“足有万里之遥,路上又有海怪兴风作浪。外国有毒虫草药不假,你又不会培育,纵带了空壳回来,我也没法栽种。”
胡斐顿时一呆:“二叔下南洋采集虫子,带回来的毒虫标本册,也没法栽种培养的。”
程灵素:“他捡最要紧的东西带回来了。你又没学过,不认得其中优劣。我有心跟你一起去,家里这些东西无人照料,一去万里迢迢,再回来时花草死尽,虫子也没了。”
胡斐踌躇良久,自己实在是好奇,国内大江南北已经走遍:“那你…等我回来。”
程灵素不仅有耐心,还很速度,当夜钉了一个白纸本,一页页的画好表格,要他填写‘此物’的毒理药性,成株大小,喜水与否,耐旱与否,春夏秋冬四季模样,种植还是扦插。
虽然药王门从来不指望发扬光大,师父师兄对她的期望都是活着就行,但小姑娘很爱自己的职业。
……
胡斐少量时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试图和海外武馆切磋却发现很没意思,现在的燧发枪也无甚新奇,大部分时间就一副书生模样,到处拔草抓虫子,制作标本,收集种籽。
围着外国王宫的植物园狂偷。
寒来暑往,春去东来。
两年之后,在诸多国家留下恐怖传说,带着六个大皮箱满载而归。
在船上暗自琢磨,若用这些东西示爱,程掌门看我诚心诚意,兴许能答应。
回到药王谷一看,正有两个衣冠楚楚的少年顶替了他的生态位,在门前拔草、摘花、挑水施肥。
还有三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丑丫头、小寡妇,在缝东西、挑拣豆子。
“程掌门呢?”
“阁下是?”
程灵素闻声出来,喜不自胜的叫到:“胡斐!”
两年没见,二人竟已是成年人模样,互相一见,都比往日高挑了许多,看起来似有些陌生,又恍惚间就该如此。
程掌门已经学会差遣别人干活,虽然没收徒弟,但渐渐养起了气势,不用每日辛苦操劳,偶尔卖一瓶药,便不用动用师兄留下的本钱,可以自给自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