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道:“好。你若不放心,到时可在院外等着。”
贾琏这才放下心来,又恐尤三姐再给他寻其他麻烦,连忙寻个借口溜出房去。
尤三姐又和二姐说了会话,也自起身回房了。
过了一日,尤三姐又来寻到贾琏,问他消息可曾传到。
贾琏忙道:“尤三姑奶奶吩咐下来的事儿,我哪敢不尽心办?昨个儿下午就去了他府上,和他说了,让他抽空过来一趟商议些亲事细节。”
尤三姐问道:“他怎么答?”
贾琏道:“他说明日便过来。”
尤三姐得了回话,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里,坐在床上望着床头那柄鸳鸯剑发呆。
翌日上午,贾琏差小厮来请尤三姐,说了柳湘莲已到。
尤三姐先将小厮打发走,然后伸手自己墙上摘了鸳鸯双剑,然后藏于袖中,也不让丫头跟着,径自朝着二姐房间走去。
及至到了门外,却听屋内一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清冷声音道:“这如何使得?”
虽数年未闻,尤三姐仍旧辨认出那是柳湘莲声音,心中顿时百味杂陈,不由恍惚了一会。
又听贾琏道:“你俩已然有了婚约,只是见个面,不妨事的。况我还在屋外守着,定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
柳湘莲还推说不妥,贾琏道:“我已差人去请三姐,怕这会已经在路上了。贤弟还是见见吧,也好去你心头疑虑。”
柳湘莲只得答应了。
这边尤三姐在屋外深吸了口气,迈步掀帘走进屋内。
柳湘莲见到三姐,见果是个举世罕有的标致人,心中不由赞叹一回,同时暗自疑惑她为何定要在成婚之前见自己一面。
尤三姐一眼看见那久违的俊美男子,心中更是又爱又痛,又怨又悲,当下走上前去,也不行礼,只用一双妙目痴痴看着柳湘莲。
贾琏见状连忙起身退出。
柳湘莲向尤三姐作了个揖道:“不知小姐请在下前来,有何要事?”
尤三姐这才收回目光,俏面一冷道:“柳公子,小女是来退亲的。我自认无德无能,高攀不起公子,这柄鸳鸯剑烦请你收回,自此我们再无瓜葛。”说完将袖中宝剑抽出递了过去。
柳湘莲不虞她一开口便要退亲,一惊问道:“这却是为何?”
尤三姐道:“柳公子是明白人,何必定要让我讲个清楚?”
柳湘莲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一响,但仍旧存了一丝侥幸,当下佯作不解道:“在下不明白,请小姐明言相告。”
尤三姐见柳湘莲还在装糊涂,心中不由微愠,当下冷笑道:“说来这事还要怪我那糊涂的姐夫,他竟不知柳公子与薛大爷情投意合,也未做详查便贸然向你提亲,委实太过唐突。如今小女既已知晓此节,自不好从中横插一脚。古人云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虽只是个女流之辈,也断不会做出横刀夺爱之事来。因此这桩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听到尤三姐这番冷嘲热讽,柳湘莲这才确定尤三姐已然知晓他与薛蟠之间的那些纠葛,当下心中既羞且愧,又有些谎言被人揭穿的愤然。刹那间一张俊脸一阵青一阵红,脸色难看之极。
他虽有心向尤三姐解释他已与薛蟠彻底了断,但一则尤三姐盛怒之下未必肯听,二则他素来心高气傲,也断断放不□段对尤三姐说些解释恳求之语。
见尤三姐显是心意已决,柳湘莲也不做勉强,当下含羞带耻接过鸳鸯宝剑,一语不发转身走了出去。
贾琏躲在外面,已将屋内两人对答听了个一字不落,然后便见到柳湘莲铁青着一张俊脸径自走了出去,竟连个招呼也没和自己打。
贾琏连忙走进屋内,对尤三姐道:“你实在太也任性了,竟这般轻率便把定亲之物退还了柳湘莲。依我看,男人在外面风流是常有的事,并非什么大不了的过错。何况他还是和薛呆搅在一起,定是只玩玩便罢的。你心里实在气不过可以跟我说一声,让我好好说说他,教他以后改了便是。何必要退婚?此事传扬出去,于你声誉大大有损,唯恐日后便是想再寻个好婆家也难了。”
尤三姐道:“此事不劳你费心。我早说了,此生非柳湘莲不嫁。”
贾琏急道:“那你还退什么婚!莫若我现在便去追他,说你方才只是一时气急之语,不可当真……”
尤三姐断然道:“不必!我这便绞了头发去水月庵做姑子,今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便是。”说完便起身去拿剪刀。
贾琏见状大急,连忙劈手把剪刀夺过来,一面让小丫头拉着尤三姐,一面紧着声叫小厮去唤二姐过来。
不多时尤二姐进来,见了屋中情景也唬了一大跳,连忙上前问明原委,然后柔声细语劝说尤三姐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