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236)
我穿梭于蜘蛛网中,担心陈广忠寻人,便打开电台调成收报模式。
后房的蜘蛛网密集,挥来挥去,倒把这里收拾干净了,露出一小方空间,空落落的,地面完整,压根看不出下方会有密室。我的手在关公雕塑空洞的后背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一块突出物,扯出来看,是一只卡死的老鼠,死了没多久,嘴里的血刚凝固。这只老鼠瘦成了皮包骨,硕大的脑袋配着一副干瘪成纸片的身体。
我抓着老鼠,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就着烤火吃了,好歹有点血肉,能填肚子。这时,寂静的关帝庙突然响起一阵有节奏的声音,我的手提箱放在关公雕塑的旁边,听起来像关公在发声。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关公也会发电报?
这是一条密报,转译出来是二狗子吃娘这种黑话,如此通俗,有乡野味,应该是发给陈广忠的。
我看着纸上的胡话,不禁觉得好笑,怎么每一封送到我手里的信,都不是写给我的?我兜里的两封信又多了个伙伴,但其实有没有实物也无所谓,这种量少的东西我记得很清楚。我想了想,还是打算把这些纸片烧掉。
我把手提箱推到角落,蹲在关帝雕塑正前方的铁盆旁,借着油灯把三张纸点燃,火焰很快烧到尾,最后一点火焰熄灭那刻,外面传来大队人踩雪的声音,嘎吱嘎吱,跟电报一样。
有人掀开布帘,强风吹灭了供养关公的油灯。
我想站起身,后背被人狠狠踹了脚,我没有力气挣扎,脸埋进烧纸灰堆里,呛得我咳嗽不止,又觉得嘴里多了点东西,好歹吃上了一口灰。踹我的人叽里呱啦,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看我一脸茫然,旁边穿着制服的军官挥手叫上来一个中国人。
中国人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说我姓你爹,蹦出嘴的却是这句,“我姓张。”
中国人问,“张什么?”
估计这回死定了,王母娘娘下凡都得被日本人的枪子儿吓飞回九重天。我想起张海楼说过咱俩长得有点像,如果我背着他的名字丧生,死后日军俘虏登记簿上已经写了一个张海楼,那么以后他要是被抓住了,没准能躲过一劫,或者被人当成间谍,拷问也好,酷刑也罢,总比糊里糊涂死掉好。当然,如果日本人觉得中国人多,重名很正常,那也没办法咯。
我扭头看着灰扑扑的关公,笑道,“张海楼。”
中国人叽里呱啦一堆,军官终于听懂了,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但基于军纪和民族文化,这种兴奋半藏半露,脸部肌肉偶尔诡异地抽动,嘴上的一撮小胡子也跟着抖一抖,像憋很久终于放了水的舒畅。
中国人把我半推半拉押过去,军官摸出一张黑白照片,看看我,看看照片,大差不差,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中国人退下去,招手叫来几个日本小兵。
他们扑上来捆我的胳膊,绑我的脚。捆也好,绑也好,我已经没力气走了。他们扯下关帝庙悬挂的愿布堵我的嘴,堵也好,我已经没力气说了。
最后是眼睛。
红色的愿布盖住光,我再也看不见了。
第178章 【番外】黑瞎子篇:《奉天旧恨》叁拾贰
我开始做一个梦。
这个梦里,我回到北平,躺在哈尔飞剧院后院屋子的床上,屋里有一股甜腻的千层油糕香味,摆在桌上的油糕应该还剩一大半,睡前冲的茶也没喝完。张海客睡在我的左手边,绵长有节奏的呼吸从未停止。从陷入沉睡,进入这个空间那刻算起,呼呼声便开始了,它使静谧更静谧。这种静谧夹杂与真实无关的捏造。
呼,吸。
呼,吸。
有人敲窗玻璃,像在呼唤我或者张海客。我无法动弹,身旁的铁架床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一阵有节奏的呼吸。
有人推开门,光着脚,走到张海客的床沿坐下。铁床响两声,床单下的弹簧嘎吱嘎吱。
我的身体翻动,变成侧躺的睡姿。虽然闭着眼,但我知道室内没有开灯,天是深黑的蓝,此时距离天明尚早,睁眼也只能摸到一手黑。但是人能察觉到注视,来自身侧的凝视像一把烙铁,从我的头顶挪到脚后跟,寻找适合的位置下印。我便在这种打量下保持均匀的呼吸,仿佛这具身体真的如同观察者期待那般深沉,他不说话,不动作,我无法说话,无法动作。这是某种平衡的较量,神经永远紧绷,直到这个梦结束,现实的白光照上眼皮,照亮这间屋子的黑暗。
我睁开眼睛,歪头看向左侧,身旁的铁床连褥子都没铺,更别说躺着什么人了。我穿好鞋,踩上窗户下的小椅,伸着脖子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