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423)

作者:星津归春洲

“是。”那勤上前接册。

那勤观阅金册时,那干忽然望向那占,“戌亲王,说说你的对策,此事,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回禀父王,儿臣愚庸,不悉朝局,不洞三臣,无敢妄言。”那占此言,意在以退为进。

那干捏了捏眉心,“妄言也无妨。”

那占躬身作礼,“儿臣遵命。”

“儿臣浅拙之见,父王赐正。”那占直起身,与那干平视,目光坚定,侃侃道:“乱世救国,盛世安|邦。父王以德治下,吾国民康物阜,百兽率舞,盛世之象。盛世藏弊而难觉,官惰疏政而难理,居安无思危也。儿臣窃以为,盛世当以匡正纲纪、济世安民为度,方为社稷之长计。”长腔一拖:“任重而道远矣。”

那占虽不议事,仅论理,但字字都在表明立场及态度。

对于那占滔滔之言,那干未作评论,却转眼看向那勤,“太子以为如何?”

那勤合上金册,“占弟所言,儿臣深以为然。”

那干面无表情地道:“太子和戌亲王都认为此事应该深而查之?”

那勤擒册拱手,字字铿锵:“禀父王,儿臣私意的确如此。”撩袍而拜,“儿臣斗胆,肫恳父王之紫风,清我朝息之气。”

那占立即随之,垂首下跪。

“孤,”那干掌住案上王印,微露欣然之色,“准了。”言讫,捧印盖册,原来那干早已拟好敕旨。

那勤接旨一看,却见墨缎内侧一面,隐绣半幅鸦纹,分明是玄鸦密诏,心神一凛,快速将诏书卷好,“儿臣,奉令惟谨。”

那干话锋一转,“戌亲王以为金蝉帮如何?”

那占不明白父王突然问起金蝉帮有何深意,不敢随意应答,三思之下,只就事论事,中肯地道:“幼州剿匪,梨邛郡捉拿陈敏,金蝉帮功不可没。”

那干严肃地道:“匪者,有匪者之妙用,然则,山野草莽之流,匪性终难除,可利用,绝不能以心腹凭之。戌亲王,你可明白?”

那占神色凛然,“儿臣谨记父王诲言。”

两兄弟退下后,又一同行往东宫,玄鸦密诏揣在那勤袖中,沉重如山。

屏退侍从后,那勤立即将玄鸦密诏自袖中取出,递予那占。

那占抖开一看,大为震惊,“是玄鸦密诏。”

玄鸦密诏,是一卷无字空诏,乃国变时方能发出的一纸圣诏。

玄鸦密诏,是无上权力,更是挑山责任。

不管是谁,一旦自东渊国国主手中接下加盖王印的玄鸦密诏,便意味着担起了国之重任。

手执玄鸦密诏者,是为慈乌官。

慈乌官,可掌调兵遣将之权,可支六部之柄,于贪赃枉法、窃国叛民之官,可先斩后奏,事后再书其名于密诏之上。

因此,玄鸦密诏必须授予公允明断、德贤品正之人。而所择之人,贤明与否,全倚东渊国国主之圣聪。

且,玄鸦密诏是国之机密,授予密诏一事必须秘密进行,不得任何无关之人在旁。故而,此封玄鸦密诏的受命人,是那勤与那占两人。

那占手中所捧诏书,乃东渊国立国三百年以来,在位君主发出的第二封玄鸦密诏。

不管是太子那勤,还是戌亲王那占,谁也没有想到,父王竟会动用玄鸦密诏来平治乱象。

二人深感责任重大的同时,也幡然明白,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王,老矣。

这两年,那干的身体是每况愈下,近些日甚至出现咳血之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在位二十八年的国主,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当日下午,杨隆接到一则敕旨,宣旨太监朗声念道:“金蝉帮剿除流寇有功,赏白银千两,赐珍珠十斛,珊瑚二十株,锦缎百匹。帮主杨隆,秉节持重,有勇有谋,特赐予太守之职,辖梨邛一郡。”

这一道赏旨,杨隆和那占事先便已料到,所以,对于封赏,杨隆接的是喜形于色,接的是从容不迫。

若夫突如其来被授予玄鸦密诏的那占,最初只想借梨邛郡一事行幼州之便,但事情的发展却一步步脱出预料,这位年仅二十岁,且自幼不沾恩宠的王子,自此,不再赋闲宫阁,二十载避世,由此结束。

上灯时分,那占孤身出宫,前往杨隆下榻的清福客栈。

但杨隆却在那占到达清福客栈的两个时辰前,与宋岐去了城南,观花灯秀。

而于奎在晌午过后,出城去了金蝉帮扎寨的驿站,至时未归。

所以,客栈里便只剩下卧病在床的秦掷。

那占到时,秦掷刚用下药,正闭目在床,神识尚且清醒。

“先生,今日可还熨帖?”那占坐在床边搁置的方凳上,望着榻里病恹恹的朝枚之人。

秦掷未睁眼,只有气无力地应道:“垂垂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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