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磊起初是真陷进去了。

他为杨伊琦做遍以前不可能做的事，为她收敛心性，改这改那，不惜跟家里人闹翻求个结果。好不容易结了婚，还在蜜里调油的阶段呢，突然就撞破她心里有过别人。

方磊自小蛮横霸道惯了。从来不是什么大方讲道理的人。

之前盘问过杨伊琦，杨伊琦说他是她初恋，从来没经过事儿。

如今整这么一出，都难断定她是不是撒谎。毕竟心里有过就是有过，边缘.性.行为能玩的多了去了，谁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

想想就如鲠在喉。

又舍不得弄杨伊琦，只好把火气都撒在莫砺峯身上。

他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撤资，放话谁要接手ANYtime谁就是跟方家过不去，又找人上门打砸一番泄愤。

旁人来问原因，他嫌丢脸跌份，没声张，只说看莫砺峯那小子不顺眼。

没成想林深不声不响，突然就把那小子接手了。

林深当然不会畏惧方家。

林深砸钱可比他狠多了。

ANYtime不仅没死成，还一夜翻身，成了国内势头最猛的AI企业。

方磊心嫌晦气，倒也没继续做什么小动作。

一是不想跟林深作对。二是自己过得舒坦，杨伊琦被他捏死了在掌心，爱怎么玩怎么玩，以前那点事他大度一回，谅她也不敢再有后续。

直至今年春天，杨伊琦怀了孕。

“你猜。”方磊死死盯着林深，露出个讽刺扭曲的笑，“那贱.货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

林深忍他污言秽语，垂下视线，看向推到自己面前的一份亲子鉴定书。

委托人一栏写着方磊。

下面是STR基因座和亲权指数。

翻到第二页，鉴定意见非常简短，直接写道：「被鉴定人1与被鉴定人2亲子关系不成立。」

杨伊琦怀的不是方磊的孩子。

林深指尖用力得发白，沉吟半晌，兀自冷静道：“不是你的，也不能证明是莫砺峯的。”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方磊貌似认同地点点头，像是预料到她的反应，又将一沓照片推过去，“可是，如果你再看看这些呢？”

厚厚一沓照片，全是偷.拍角度，右下角标注时间日期。

从今年六月，断断续续，一直到昨天为止。

有些是隔得很远的室内，有些是匆匆一瞥的路边，有些是停车场昏暗的剪影。照片主角无一例外都是穿着低调、挺着微微孕肚的杨伊琦。

林深默不作声张张看过去，发现除了杨伊琦之外，自己居然能辨认出许多熟悉的人与物。

譬如那辆北京车牌的劳斯莱斯，带有地下泳池的洛杉矶别墅。譬如那位不苟言笑的秘书，以及莫启成老夫妇。

“如果不是他的，那婊.子为什么一从家里逃出去，谁都不找，就直奔他身边？”

在林深沉默的期间，方磊一字一顿，目光恨不得烧穿照片里两张人脸。

“如果不是他的，为什么我问他要人，他宁可跟我作对，也不肯把人交出来？还每到一个地方都把人带在身边，护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我找到机会？我跟那婊.子可还没离婚，现在还是法定夫妻关系呢。”

林深脸色苍白，好像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自顾自一张一张往下翻看照片。

北京。东京。首尔。洛杉矶。旧金山……还有，日期最近的，新加坡。

最后几张照片背景实在太过眼熟。由三座塔楼组成的建筑主体，标志性的空中花园，露出半边的酒店LOGO。眼熟得好像刚刚才见到过。

林深静静垂眸，视线久久停在莫砺峯与杨伊琦面对面站在车边的画面，他扶她手肘，她对他笑。

仿佛一次荒诞的回放。

头顶悬剑终于落下。

他们一直在一起。

林深指尖用力得将相纸边缘都捏皱了，心脏坠坠往下沉，胸口堵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在她和莫砺峯一夜温存，满心期待等他回来的时候——

杨伊琦就在新加坡。

就在和她同一间酒店里。

46 杨伊琦

方磊捺燃打火机，叼着烟，怪声怪气笑：“被两个泥巴种耍着玩儿，可真够丢人的。”

既嘲自己，也嘲她。

林深不想在这种人面前失态，暗自按下翻涌的情绪，将视线从资料纸面抬起，“你找我，什么目的？”

方磊往后仰靠到椅背上，随手将烟灰弹进刚沏好的茶里，假惺惺道：“朋友一场，我怎么忍心见你继续被骗？”

林深冷淡乜他一眼，“恐怕没这么简单。”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方磊狰狞地笑了笑，夹着烟竖起两根手指，“我现在就想做两件事。”

“一。”他折下食指，“把那臭.婊.子腿打断，弄残了关起来，让她长长记性，知道给老子戴绿帽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