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番外(29)

作者:神明不语

姑娘叹了口气,“殿下,今日天色已晚,您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外臣来京,该是要主动来拜您的,若您主动去拜会,叫那些个碎嘴的瞧见再传到那些个大人耳朵里,难免又是一通念叨。”

想起先前丢了牌子的前车之鉴,乐冉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揉了揉白皙娇嫩的小耳朵。

这若是再让那些老臣子念叨几回,说不准她这耳朵就要长了茧子了,左右王叔会多待一些日子,朝盛宴后再回去,倒也确实不急于今日。

乐冉吁了一口气,拍拍小胸脯,好险绿芽将她拦住,若是今日绿柳当值,怕不是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她正要转身回屋,却冷不丁地瞧见远处有个人影匆匆而来,身型有一些眼熟,待走了近了,乐冉才‘啊’了一声,原来是侍奉皇祖母身边的妙珑姑姑。

妙珑自远来,见乐冉站在门口处微微一怔,随即打趣起来,“殿下这也太过神通广大,竟知奴婢带着好消息来,早早便收拾好了。”

小公主笑了笑,有一些不好意思,猫瞳弯成新月,软乎乎的脸颊上凹出小小甜人梨涡。

妙珑最见不得她这副可爱卖乖的模样,当即‘扑哧’笑了出来,心下却又不免感叹,往昔常爱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彻底长了开,如今身份尊贵显赫,再不可如往日一般亲昵,难免十分惋惜。

她清了清嗓子,讲起来正事。

“太后娘娘嘱咐奴婢来请殿下去宫中一道用膳,”话音顿了一下,她眨了一下眼,几分神秘道:“有惊喜哦。”

小公主顿时眼前一亮。

妙珑口中的惊喜指得是乐长明。

乐冉到安阳宫时,正就见小少年正襟危坐,严肃着脸,一板一眼地讲着近日所学,常常跟在他身旁照料起居的起居郎,正将这几日里记下的簿册呈去白后面前。

仪态端庄的太后翻阅几下,神情间看似透着满意,她抬眼正欲嘉奖,却在看见踏进门的乐冉时微顿了一下。

白后张了下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慈祥柔和地笑了一下,眼角浮起水波似的细纹。

——不远处,乐冉正翘着手指朝她‘嘘’了一下。

小公主对绿芽招了招手,示意跟上,她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走到乐长明的身后,伸出双手如同往昔一般从后捂住了他的眼睛,粗生粗气道:“猜猜我是谁?”

这游戏他们幼时常玩,几乎不用去猜。乐长明就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那张板了一天有些僵硬的脸忽然露出笑容,他抓着乐冉的手,声音奶声奶气,“阿姊,是阿姊对不对?”

乐长明很是高兴。

他们平日里虽常见,但大多是在金銮殿上,百官看着,不能放肆,下朝后又各奔东西,忙于不同之事,他已经许久没有同乐冉如此番打闹了。

乐冉哼了两声,“你猜错了。”

乐长明:“不可能,你就是阿姊,长明的阿姊,天塌下来也是,不然你松手,叫我看看。”

乐冉对绿芽做了个口型,知她心意的女子无奈伸手,虚拢在乐长明的脸颊两侧,乐冉咧嘴,“那我可松手了,若是猜错了,可得有罚。”

乐长明显然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胸有成竹,但却架不过他心心念念的阿姊使诈,当他转过脸,瞧清楚身后站着的是绿芽时,当即就扁了嘴。

“怎么会是绿芽姐姐呀……”

乐冉端起一贯的端庄架子温婉一笑,“长明,帝之言,不可不作数哦。”

白后看着他们笑闹成一团,也不阻止,恍惚间,她透过乐冉脸上的笑颜,似乎瞧见了当年那个叫她阿嬷的温婉女子,心头凭空塌陷下一块,眸底竟有了些湿意。

精美的膳食摆上桌案,有乐冉最喜欢的咕噜肉,也有乐长明最喜欢的青露台,祖孙三人难得坐在一起用膳,气氛温馨和睦。

白后见乐冉放下碗筷,壮似不经意间询道:“安宝儿,哀家听闻这些日子你在太书院中进步很大。”

乐冉一愣,忽然就有些心虚了。

进,进步很大?是指她画王八画兔子的进步?还是抄书将字练好看了?还是还是课业完成的很好?

就在她东想西想时,白后又道:“现在太书院教主课的先生是宋丞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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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条鱼儿游过去

乐冉怔然了一下,点了点头,面上疑惑露得十分明显。

她不知皇祖母为何忽然关心起太书院教课的先生来,又许是心下生了几分心虚,小公主接着这话将宋先生好生夸了夸,讲他十分尽责,满腹经文,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大智慧’。

白后在唇齿间细细咀嚼了这三字,心里轻微‘咯嗒’了一下,面上却未显出来分毫,她十分有耐心地听着乐冉使出浑身解数去夸赞宋钺,其间不时附和上两句。

白后在那双圆润水亮的乌黑眸底里瞧见了几分真诚,眉心顿时皱起些细纹,心下浮起警色。

——乐冉竟当真觉得宋钺是一位好人。

桌案上残羹冷盘被依次撤了下去,妙珑福身来上茶。

一盏一盏青钿细花的釉白茶盏端在案上,氤氲起的热息里飘着清淡茶香,很快在室中漫开。

女官知道小公主偏爱甜茶,便又十分贴心地端上来一个装着蜜糖的小陶罐子,放在她手边。

乐冉正好讲得有一些口干,她抬起脸对妙珑甜甜一笑,舀了勺糖在茶里仔细搅了搅。

勺子和杯壁碰撞,发出悦耳轻响,清澈的茶汤渐渐变了颜色,飘出来几丝甜滋滋的香气。

白后看向乐长明,笑容慈祥,似只是膳后同小辈们随意拉一拉家常。

“皇帝也是这般觉得么?”

乐长明的目光本落在乐冉身上,看她搅茶,听白后发问,当即就板正起脸色。

小皇帝其实不大想讲令阿姊不高兴的话,但在他眼里,宋丞相可着实称不得一个‘良臣’。

太傅几乎每日都要对着他千叮万嘱,又搬讲出宋钺的诸多事迹,其中那些骇人听闻的残酷手段,光是听一听,就叫人吓破了胆子,哪一个能同‘好’字有半点沾边。

但这些话在这里是不能讲的,小半年的为帝经验令乐长明的心智不再稚嫩,他纠结着斟酌话语,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捡着宋钺那些令人耳熟目染的丰功伟绩讲了讲。

举荐了哪些个人才,又镇压了几场山匪的□□,收拾了哪几个贪污受贿的臣子……

至于那些沾满了血腥的手段和过程,什么严刑拷打、斩了头颅,又什么抄家流放,他只字未提。

这些写在奏书里的事情,乐冉自然知道得十分清楚,她听长明仿若背书似的一一道来,又瞧他婴儿肥未褪的脸蛋上正经神色,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完又有些懊恼,难得弟弟这般用功,想在皇祖母面前表现一下,她如何能笑出声来?

想罢,忙补救似的将他夸了又夸,澄澈干净的猫瞳里浮现盈盈笑意,印着明亮的灯色下,秋水翦翦。

白后无声笑了一下,端起茶盏,盖拨茶沫,清澈的茶汤里映着她一双沉下的眼,随即碎在了水波里。

晚膳后,乐长明有事先行离去,乐冉因有段日子不见白后,便在安阳宫里多呆了片刻,想着同皇祖母讲一讲话。

但几句话的功夫里,她却接连打了几个哈欠,顿时面颊晕了薄红,有一些不好意思。

白后抚了抚她的鬓发,眸光柔和,只笑不语。

这时候,妙珑端着香炉进来换香,新换的这种香甜滋滋的,被炉火熏暖后,绵绵密密的在屋中铺开,十分好闻。

乐冉掩着唇,小口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耷拉了。

她靠在软塌上,眼睫一掀一颤,睁得十分废力,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下去,沾着粘稠的鼻音,仿若奶呼呼的幼猫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叫。

白后轻声唤了她几声,听在乐冉耳中却似从极其遥远的山谷传来,只能依稀听见模糊调子,却始终听不懂讲得什么,她含含糊糊地应着,靠着所剩不多的清明意志摇摇欲坠地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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