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缱绻(10)
也一直以为自己在发出两人试着接触的讯号,可谁知刚将人送到医院,却换来一句离别。
秦大少看着她下车,背影决绝冷艳,摇曳着腰身,不曾有半刻銥嬅回眸。
雪色雾风里,秦见川的视线被她吹得凌乱的发丝牵引着,心头是浓稠到搅不开的琥珀。
一向温柔斯文的人,胸膛堵着一团棉絮。
心想着,这是把他秦大少当成什么人了。
轻佻随意的花花公子哥么?
棉絮逐渐燃起火光后,秦见川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波涛汹涌的烟瘾。
他降下车窗,指尖夹着明明昧昧。直到清凉的薄荷烟草味弥漫开来,他才觉得胸腔通气。
只是烟还没燃过半,他又觉得肺腑内开始吹起冷风。
不知是被雪风吹的百般不适,还是因为某人在床上抚摸着他鼻梁说得话又绕进心里。
秦大少双指捏在烟蒂,眼梢扬了扬。
伴着手机来电铃声,指尖一弹,尚还有大半截的烟被丢进了雪地,只飘起一缕无力的灰白色烟袅。
他重新升上窗,接通电话。
吊儿郎当的京腔立刻从听筒内传出,“川子,我和老黎马上登机,还带了暖暖小公主。咱们洛杉矶见哈。”
秦见川心生烦躁,踩了一脚油门,车身驶进马路。
只是镜片之下的一双深眸在后视镜内迅速捕捉到一处。
医院一楼的落地窗,那位决绝艳丽的天鹅公主和一个男人并肩坐在一起。
两人不知在聊什么,十分愉悦的模样。
秦见川皱了皱眉,车速渐渐放慢,“我明天才会到,别墅有阿姨在,你们直接去就行。”
白鹊洲得了话,回了句好嘞,又问道:“薄荷味不喜欢了?怎么又要加桂花、鹅梨、柑橘这些,你口味真的越来越姑娘了。”
秦见川眯着眼,踩下刹车,盯着一处回了句,“嗯,这不是有姑娘说薄荷性凉,抽多了对肺不好。”
他现在倒是觉得说这话的人比薄荷还要性凉。
白鹊洲则像是听到多稀奇的话,连连惊叹,“这还是我们不近女色的秦少爷么?从前对女人恨不得避之不及,现在怎么连人家姑娘的话都奉为金科玉律。”
“川子,你说实话,是不是背着兄弟们在外面有女朋友了?”
“我有女朋友还得背着?”
白鹊洲好奇道:“还真有了?给哥们聊聊,洋妞还是哪家大小姐。”
“...”
“你不会谈个留学生吧?”
秦见川看着男人拍了拍宜笙肩膀,漠然回了句,“少乱猜,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挂了。”
“你是不是为了陪女朋友,才要爽哥们一天?”白鹊洲趁着挂断电话前的间隙喋喋,“如果真是嫂子,你干脆带来洛杉矶得了...”但你婚约怎么办,苏阿姨昨天还在问你的行踪。
秦见川推开车门,风吹进手机听筒,没听清白鹊洲最后说了什么。
但他确实被烦的不行,如果是女朋友倒好了。可惜人家姑娘根本不给这个机会。
他皱着眉头挂断电话,迈步下车,鞋子踩进雪地里,发出吱哑声。
不如昨晚好听。
雾风吹得他毛呢大衣衣摆随风摇摆,屋檐上的雪花都飘进了心里。
他看着窗内对别人笑的女人,红唇撩拨,笑颜明媚。
突然的,他很是不甘心就此说离别。
第7章 天鹅湖
因为秦见川的到来,给本焦灼的事情带来了转机。
莫名的心安感,使得宜笙心中一直紧绷的绳子也松懈了下来。
她的手始终被那人攥在掌心,细腻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似是在安抚她般。
宜笙便彻底放松地坐在秦见川身边,听着他和警察讲昨晚的事件。
秦见川的英文发音是典型的美式音,又带了点京腔的儿化,腹腔发音便显得更加性感浑厚又富有磁性。
到了后来,宜笙甚至没有再关注他和警察说了什么,而是专心在听他的发音。
“手怎么这么凉?”他和警察聊完,方才看向她轻声问道。
宜笙循着声音,下意识看向他,视线猝不及防地再次撞进四月春水内。
那样的缱绻柔情,她勾了勾唇角,心想这男人真是处处都生长在她所喜欢的点上。
眼眸温柔,性格斯文儒雅,处事绅士可靠。
长相,身高乃至讲话谈吐,都让她在每分每秒的相处中加深好感。
她开始想如果时间倒流至两人在车上吻别时,自己一定不舍说离别的话,而是问要不要继续约会。
秦见川没察觉到她内心这些小九九,只揉了揉她头起身道,“等我打个电话。”
宜笙视线追着他背影,直到窗边。临近傍晚的天,暴雪欲临,天际线也显得混沌。
那人背对着她,光为剪影,身姿挺阔。
直到秦见川挂掉电话回过身,两人视线再次重叠。
只是都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说话。
约有几分钟后,有人敲响房门,递给秦见川一个纸袋。
“sir,这个是我的车载监控,记录了我和伊森小姐从昨晚走出剧院后,直到今天下午才出公寓的完整视频。”
宜笙不免惊讶,她昨天只满心都是秦见川背着她踩了一路的雪回家。
所以对于身后一直跟着辆保时捷掌灯的事一无所知。
警察接过秦见川所提供的U盘,说道:“那麻烦两位稍等,我们需要技术科同事鉴别给出结论。”
秦见川挑眉,只移了移凳子,靠近宜笙,继续为她捂手,“当然,我们不着急。”
宜笙眼梢抖了抖,感受到一个冰凉的小东西落在自己掌心。
她用中文问道:“这是什么?”
“我让人提供车载监控的时候,一并调了昨晚剧院化妆间的监控。”秦见川视线落在她脚上,“我总要知道,我们家天鹅公主的脚是怎么受伤的。”
宜笙心脏都漏了一拍。
那是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在她过往的记忆里,此类被无条件偏向的事情太少了。
她所有获得的名气、地位,乃至宜家千金小姐的身份,都是以相同等量筹码换取的。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秦见川温声道。
宜笙眨了眨眼,收拢掌心,“我在看我的欲望之火。”
是怎样一个人让她这样清醒的人想要沉沦,一夜温存仍觉不够。
恨不得夜昼被拉长,宇宙为他们融出一处结界。
两人说话间,警察接到来电,告知两人监控已得到证实,他们可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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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出那间空荡荡的隔间,宜笙扬眉看向病床之上的朱倩雪,“好好养病。”
见宜笙出来,朱倩雪嘶吼着,“凶手,警官她是凶手!”
跟着一同走出的警察解释道:“朱小姐,我们已经调查过,确定了伊森小姐没有作案时间。对于您提供的动机,我们也进行了取证了解,并不成立。”
宜笙撩动长发,叹了口气,对着屋内众人道:“可以让我和朱倩雪聊一会儿么?”
房间内很快只剩下她们两人,宜笙走到朱倩雪病床边,倾身看向她吊起来的脚。
“还记得么?一年前,我也像你这样,苍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以为职业生涯就此终结。”宜笙冷冷道。
“我已经被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朱倩雪不由心虚地打了个冷颤,瞳孔闪烁着企图躲避与宜笙的对视,“一年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有仇有恨,有能耐就去找桑晚蔚报。”
“那昨晚呢?”宜笙背脊挺拔,像只骄矜的天鹅,眼中带着轻蔑的肃杀,“你真得不觉得,举头三尺有神明么?”
朱倩雪气急败坏道:“昨晚什么,昨晚我不记得。你只敢欺负我,你真的以为就算集齐了十封首席推荐信,就一定能通过首席考核么?有桑晚蔚在,你永远坐不上那个位置,她可是京城桑家的千金。”
宜笙轻笑出声,京圈内她还真得没听说过桑家,几分鄙夷,“京城地带,掉下一块砖,能砸中十个千金小姐。你说的桑家,是哪个小门小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