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缱绻(11)
宜笙直起身子,再望窗外。
冬日雪景,昼日极短,此时尚有一丝天光未昧。
“跳芭蕾的,到了我这个地步,你知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么?不光需要天赋和能力,还要狠。”宜笙捏住朱倩雪下颌,直视着她眼睛道:“一年前,我能踩着桑晚蔚送我的绣花针挥三十二鞭,你就应该知道对舞鞋动手脚没用。”
一年前,她拿起舞鞋时就被针尖戳到了手指。
只是当时宜家等着她晋升首席后,借此机会将她公布至大众面前,然后拿她与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联姻。
为了不动声色地逃了这门婚事,宜笙心一狠,将绣花针从鞋中取出,眼睛不眨得整根扎进自己的脚心。
从小到大,她只允许自己主动放弃名与利。
“你猜,等我回国,回到京芭。是我坐冷板凳,还是桑晚蔚,此时此刻正在寝食难安。”
朱倩雪已是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还有,昨晚因为暴雪,街道上的监控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所以警方排查伤害你的凶徒估计会有些困难。但是,好巧不巧,你动我舞鞋时,刚好被剧院内的监控拍到了。”宜笙边说,边为她掖了掖被角,盖住她颤抖的手,“你说如果我把视频交给舞团,你会面临怎样的追责?”
朱倩雪拉住准备离开的她,声音发颤道:“你想怎样?”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说完,宜笙露出一个灿然的微笑,“好好养病,舞团那边,我会帮你争取一个文职。”
朱倩雪松开她发凉的手,泪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就想知道,昨晚真的不是你?”
宜笙抽出手,一脸严肃回,“我想要得都会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到,而且这种招数我经历了两次,你现在绝望的心情我可谓感同身受,你说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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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笙走出病房时,已不见秦见川。
一直到她出了医院大门,都不见其踪影。
那一刻她感受到半分的萧瑟与寂然,刚刚两人聊了很多,唯独忘了要他的联系方式和约他继续同行。
宜笙站在路边叹了口气,夜风骤急,吹得她露出的半截纤细小腿都是刺痛的。
她伸手拦车时,突然便想到昨晚,她娇气地对秦见川说芭蕾演员的脚十分珍贵。
当时应该再补充一句,腿也是。
宜笙思绪还未消弭,一辆白色保时捷已经缓慢地停到她面前。
男人缓缓降下车窗,看向她的眸底含着暖意。
“要不要和我去洛杉矶”一如初次见面,秦见川也同这般问她。
宜笙歪头,夜色凝重,天际线的雾开始向城市蔓延。
她睨着眸子看这个男人,他永远都是儒雅斯文的谦逊公子模样。
即使说着轻佻的话,也不会让她觉得轻浮。
且,他们好像永远在同一频道,有同一个节奏。
比如他们都不喜欢烟味,但都喜欢那款薄荷味的烟。
再比如他们默契的,有同一个目的地。
好似正应了他们都不喜欢如此随意的感情处理模式,但都喜欢和彼此处理这段感情。
如果她可以肆意地跟随心走,那她的心脏会和她说,跟他走。
宜笙弯下腰肢,靠近倚在车窗上的人。
薄唇落下,在男人脸颊落下一个吻。
她想,那就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放大这份感情吧。
在落日之前,给自己这一成不变的人生,造就一份仅供自己所有的旖旎梦境。
男人轻笑,伸出手掌扣住她后脑勺。
落在唇上的吻这次并不急促,舌尖上的薄荷烟草味循序渐进地闯入她的领地。
“还是不闭眼。”秦见川松开她,笑着道。
宜笙挑眉,指腹捻着他唇角,将蓝调正红色的唇膏抹掉,“我在看我的欲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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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那栋简欧装修的公寓,宜笙挂在秦见川腰上直接便被抱进了浴室。
宜笙摘掉他的金丝眼镜,轻吻人眼睛,动情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很好看?”
她被抱着放在盥洗台上,那窄窄的沿儿根本不能给人以平衡支撑。她只得抱得秦见川更紧,胸脯,腰腹都紧紧贴在一起。
灼热,滚烫,黏连。
连浴室的顶灯都被拉扯进情与欲中,交叠纠缠,难舍难分。
他扯下那件曾经亲手为她披上的皮草丢出浴室,拉着人腰肢贴近,“这话得极为亲密的人说,我只和你负距离过。”
“...”宜笙刚想开口,话音便被淹没进海波内。
此刻的宜笙觉得自己就像大海深处的浮萍,随着海浪,或急促翻腾,或舒缓流连。
直至海啸来临时,她才克制不住的咬在男人肩上。
潮波持续了足有两分钟,她伏在秦见川肩胛,眼看湍流倾泻。
“不是诓我?”半晌,宜笙才平复了呼吸。
秦见川也不比她好到哪去,胸膛剧烈起伏着,低喘声徘徊在她耳畔,“诓你什么?”
她被抱着走到淋浴下,冲洗海浪沾在茎叶上的砂砾。
“席尔,你真的很会。”花样过多,姿势过密,给人在潮波内得每分感受都淋漓尽致。实在好得不像只有过她一个人,“如果不是蔺骅称你大少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专业的。”
“专业的?”秦见川问道。
宜笙唇畔贴着他耳畔,呵气如兰,“专业...公关经理。”
秦见川抱着她腰肢的手突然一松,似是惩罚人般。
宜笙惊叫着抱紧他的肩膀,连缠绕在人精壮腰间的腿都收紧了。
“席尔经理,你这样,可是会把客户得罪了的。”
“那我只好,用专业技能把伊森小姐哄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吧,今天有二更。
第8章 天鹅湖
翌日。
宜笙到下午才起床,下床那一刻,双腿连带着后腰都是疼的。
秦见川正在收拾两人的行李,见她出来,眯着眼问道:“怎么了?”
宜笙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昨晚因为“公关经理”一个词,宜笙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个没完。
等两人睡觉时,窗外已泛出亮光。
这两日总结起来,便是通宵达旦。
但也因为“公关经理”这一词,矜贵大少爷真得将她当成客户伺候。
从登机,再到两人抵达洛杉矶。一路上,秦见川是司机、管家,还负责取悦她。
路过便利店,秦见川停下车,“等我去买个东西。”
宜笙点头让他带瓶水,恰逢则灵打来电话。
“宝贝!我听说朱倩雪再也不能跳舞了,你没事吧?”则灵今早刚到舞团就听说朱倩雪在伦敦遇袭的事情,一散会便给宜笙拨来电话。
“我没事,放心吧。”
“没想到伦敦这么乱,你快点回来吧。”
宜笙看着便利店的落地窗,撑着下颌,“我在洛杉矶。”
则灵:“我的意思是国外很乱,你一个人很危险。”
宜笙抿了抿唇角,坦白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洛杉矶。”
则灵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男的女的?”
“一个男人。”
“舞团的?许匿?”
“不是。”
则灵半晌没说话,多时才平复道:“笙笙,你还记得自己和秦家的婚约吧?当然我不是提醒你什么,我只是怕你这个时候会受到伤害。毕竟这次不比一年前那个纨绔子弟。”
一年前尚有转圜的余地,此次宜家和秦家牵扯得还有利益。
而利益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
“则灵,我太孤独了。对人生把控的无助感让我畏惧每个夜幕降临,这是我唯一可以牵引的事情。”
宜笙降下车窗,看着正在排队结账的人。
像是心电感应,秦见川也望向窗外。看到她动作后,示意她夜里天凉,让将车窗升上。
则灵知道她这些年过得谨小慎微,处处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