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星灯+番外(80)
他悠悠地说完,听到怀里的小姑娘倒吸了一口冷气,手臂上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迟晏闷声笑起来,哄她:“停停不怕,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又不是作者,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我们不聊这些了。”
他把怔愣的人扯到自己膝头坐下,眼神暗得不像话。**在升腾,理智却不想压制它。
“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接着做完?”
“我保证,这次绝对没人会打扰。”
他说着,右手穿过女孩子的发,扶着她后颈往下带。
然后热烈地吻在她唇角。
第41章 星河陷落
滚烫气息侵袭而来的刹那, 冰凉的手指扶在她耳后,鼻梁触到她脸颊。
呼吸错落间,温热干燥的触感如柔软的印章般骤然盖在她唇角。
顾嘉年蓦地睁大了眼睛, 周身感知被酥麻的触觉所操控,视野里只有他白皙的眼皮与乌黑的睫毛。
他闭着眼。
距离这么近, 顾嘉年第一次发现,迟晏的眼皮上、靠近睫毛根部的地方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 呈暗红色, 平时藏在浓密的睫毛里, 无人发觉。
然而此时,那颗痣几乎贴在她眼前,像漩涡般吸去了她所有的视线。
如同雪夜深处一抹极致而温柔的红。
性感又诱惑。
顾嘉年的心脏几乎想要逃离胸腔去往异世界。
她屏住呼吸, 鬼使神差地用指尖点在那颗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下一瞬间,他敛着的眼皮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慢慢透出微红, 仿佛是那颗痣被她的手指晕染开了。
与此同时,那双好看的眼睛忽地睁开,眼底某一种她读不懂的陌生情绪如星火燎原。
“顾嘉年。”
他缱绻地直视她,连名带姓地喊她,抵着她的唇角气息不稳地笑:“闭上眼,别看我。”
话音落下,他的眼皮再次阂上, 盖住所有爱欲。
按在她耳后的手多用了几分力, 在她唇角试探的温热终于放弃了所有制掣,遵循本能、开荒辟野。
不知道到底是谁喝了酒,他好像, 比她还醉。
顾嘉年恍惚地想着,听话地闭上眼。
手指脱力,从他眼皮一路路过鼻梁、下颚,耷落在他肩膀,终于找到支点。
她开始生涩又努力地回应着他。
屋外暖阳缓缓移向丛山西侧。
屋内暗影与灯光在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这个吻才总算结束。
顾嘉年睁开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
两只手搭着他肩膀,脸埋在他锁骨的位置。
她盯着那锁骨很久,脸烧得通红,轻咳了两声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两个人又恢复一坐一站的姿势,相对无言。
顾嘉年莫名觉得好像有点尴尬。
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
总不能聊刚刚那个吻吧?
但好像聊别的事情又很煞风景。
她想了半天,没话找话地说:“迟晏,我发现你眼皮上有一颗痣,你自己知道吗?”
“摸起来感觉软软的。”
“……”
她说完,感觉眼前人的肩膀稍稍不稳了一下。
顾嘉年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他脸色古怪地咳嗽了一声。
两人对视了五秒钟,迟晏第一次招架不住地移开了眼,然后伸手盖住了发烫的眼皮,落尽下风。
啧。
小小年纪的。
无师自通。
那天夜里,顾嘉年接连做了好几个混乱的梦。
先是梦到一片荒芜的矿山里,有个瘦弱的青年拖着一个麻袋,哼着歌站在加州灼烫的阳光里,阴恻恻地笑。
麻袋被尖锐的砂石划开一个大口子,七八个人头滚了出来。
她浑身一激灵差点吓醒,但下一秒,那矿山里又长出了一整片森林。
郁郁葱葱的松树下,浓雾里,她仰起头去亲某个人眼皮上的痣。
*
在云陌陪外婆待了一个多月之后,八月如火如荼地到来。
野蔷薇花期接近尾声,粉白的花瓣散落成泥。
盛夏卷起热烫的风。
来自昼大的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包裹终于到了。
里面有新生手册、报道指引、中文系特有的一年级书目,以及一张红色的昼大校园卡。
顾嘉年把那张校园卡从信封里拿出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
正面印着昼大的校门和校训,反面则是她的个人信息。
昼山大学中文系,顾嘉年,学号ZW20220026。
背面的左侧还印着她的照片,用的是高考准考证上的那张,也是顾嘉年这么多年来拍过的所有证件照里笑得最开怀的一张。
她拿着校园卡,心脏怦怦直跳,嘴角翘起来,恨不得马上冲去昼大用它刷开图书馆的闸门。
不过,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兼职。
录取通知书里附了奖学金信息。
顾嘉年看了眼金额,比她预想中还要多很多。大致可以覆盖第一年的学费和前几个月的生活费,但之后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
离开学只有不到两周了,她得尽快找个兼职。
于是在某个清晨,顾嘉年收拾好所有行李,坐迟晏的车去了昼山。
上午十一点,她把行李暂时搁在工作室,怀抱着雄心壮志出了门。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她穿梭在昼大附近大街小巷,把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咖啡店、饭店全都跑了个遍,几乎是看到店面就进去问人家要不要兼职。
暮色四合。
一天的奔波皆是徒劳。
顾嘉年愁眉苦脸地划掉打印出来的店铺名单上的倒数第条。
这件事的难度似乎远超她的想象——主要原因在于她的课表。
顾嘉年悲哀地发现,她每天的时间被各种必修课程切得很碎,根本没有完整的上下午。
而晚上则有系里组织的文学鉴赏自习课,与初中时候的读书角类似,只不过是由迟晏的导师,昼大中文系第一人沈晋教授亲自主持。
迟晏跟顾嘉年提了这事,建议她最好考虑去参加,顾嘉年自己当然也不想错过。
也就是说,周一到周五她几乎没有任何成段的空闲时间。
兼职只能放在周末。
——这就是问题所在。
周末的兼职本来就火爆,基本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且早就被周边几个大学的学长学姐们预定了。
其次,大部分店都希望能招周中有空闲的人。
顾嘉年硬着头皮面完最后一家,得到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她垂头丧气地在奶茶店门口找了条长椅坐下,承受着滚烫的日暮温度,托着下巴想对策。
其实还有个办法,那就是当家教,大部分家教也是在周末,不会和她的课表冲突。
只是,由于过去的经历,顾嘉年内心十分排斥这个选项,要她去教一个个上完学校的课继续上家教课的愁眉苦脸的小顾嘉年们,还是算了吧。
可还没等她想到更合适的方法,街边忽然响起了两声喇叭。
顾嘉年看过去,眼睛腾得亮起来。
是迟晏的车。
她站起身,把书包重新背上,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吹着车里的空调,凉爽得长吁了一口气。
才终于看着驾驶座上的人,说道:“迟晏,你怎么来了?你工作结束了吗?”
“嗯,刚刚在附近开会,路过昼大周边留心了会儿,果然捡到一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猫。”
迟晏打趣着,又从车前的抽屉里翻出包纸巾帮她擦额角上的汗。
顾嘉年任他服务着,一边吹着冷气,两只手犹不知足地在耳边扇风,半开玩笑地问他:“你有没有看到我脸上写了四个字?”
迟晏盯着她晒到泛红脱皮的脸颊看了片刻,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打趣道:“……‘热到自闭’?”
“……”
“不是啦,”顾嘉年扁着嘴,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是‘才华横溢’,我这么优秀,怎么就没人要呢,我还跟外婆学了好久做饭,不说去应聘厨师,洗个碗应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