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74)
他右后方是一直跟在身边的禁卫军右统领,左后方是英王, 再后面便是领着文武百官的陈肃。
便在他走出天圣楼、已然与在下面等候的禁卫军左统领会合时, 忽而三支箭向着皇帝飞来, 禁卫军两个统领同时看了过去,出手挡住。
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陛下!”
皇帝的酒被彻底吓醒了,可惜四肢却没办法一起醒过来, 虽说醒过来也没用,但好歹也不会显得那样笨拙惊慌丢脸。
慌乱之中, 他不小心向后坐了下去,被赵泽恒及时架住:“父皇,此处危险,还是速速离开吧。”
也不知是不是赵泽恒的嘴开了光, 此话刚落, 又是一波带着寒光的箭矢射来, 奔着百官而来, 幸而皇帝此次前来不只是带了文弱的文官大人们,也带了些军侯世家的大人。
但不幸的是,京城这十丈软红尘将大人的骨头都泡软了,更别提除禁卫军外百官不得携带兵器, 于是情急之下,这些位大人花拳绣腿地一躲一挡,便误伤了好几位同僚,顿时惨嚎声四起,又吓晕了几个老大人。
两位统领都去对敌了,皇帝自己全靠赵泽恒和不知什么什么时候上来的陈肃扶住,忙倒腾着两条腿想往楼里退。
陈肃却道:“陛下,不可回楼中啊,这尚且不知歹人是何来历,若是在楼中,万一他们火烧天圣楼,岂不是插翅难逃?”
皇帝在有关自己性命的时候确然十分善于纳谏,当即停下脚步表示自己定要远离天圣楼的决心。
这时候一批禁卫军挡着箭雨过来,为首的是禁卫军左统领:“陛下,还请速速离开,臣等护送陛下。”
皇帝再也顾不上别人,想也不想便跟着副统领走了,只恨自己没长出八百条腿来,根本顾不上他的满朝文武和他挟持作为人质的景曦和赵苓韫了。
混乱开始时,景曦便将穿在身上那碍事的宫装一脱,将头上名贵的发簪摘下,只简单地将头发盘起。
张忠迟疑了一下,并未前去追寻皇帝,而是向后退到了景曦身边。
他也说不准为什么怎么选择,只是在宫中提心吊胆多年,本能地跟着自己的第一感觉走。
景曦略带惊讶,旋即点头道:“张公公是个聪明人。”
她将张忠拖过来塞在一个隐蔽处,从靴子中拿出一把匕首来,站在城楼略高处的柱子后俯视着街上的混乱。
片刻后,她带着赵苓韫和张忠转到天圣楼背面处,从一旁的杂物间拿出一根绳索绑在护栏处道:“正面不能走,从这里下去。”
张忠这老胳膊老腿,向下一看简直感觉这楼有三千丈,登时给吓得腿软了。
景曦不跟他废话,迅速道:“禁卫军内讧了,正街上已然互相厮杀了起来。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此次刺杀背后由陈肃主谋,我方才看了一眼,他已然带着一队禁卫军挟持着陛下走了,很快便会来灭我和韫儿的口。”
“在正街上被混乱的禁卫军刺成筛子、在天圣楼中被火烧死和顺着这根绳子下去,张公公你说你该选哪个?”
可怜张忠一个在宫中伺候了皇帝几十年平常也就是端茶倒水、宣读圣旨的太监老了老了还得飞檐走壁。
他自己也知道耽搁的时间越长,陈丞相转过头来要收拾太子妃的话最保险的就是将楼烧了,只得闭着眼咬咬牙拽着绳子哆嗦着爬下去。
景曦倒是没催他,她自己要想带着韫儿下去不过是蜻蜓点水罢了,她看的是陈肃带着皇帝撤走的方向。
在张忠落地的那一刻,景曦从腰间拿出一支短笛,一长两短三声尖锐的笛音在景曦内力的催动下穿过半条街抵达了早就就位等待命令的东宫亲信处,便就这样接龙着将皇帝的方位传递了下去。
景曦收起短笛便带着韫儿拉着绳子运起轻功不过三两下就落了地,本来还担心闺女会害怕,可赵苓韫小脸上竟无一丝惧怕之意。
不过方才那短笛不止给东宫的暗哨传了信,却也暴露了景曦所在。一拨禁卫军分了出来追击景曦,射向景曦的箭竟是比方才射向百官的箭都密了许多。
景曦是太子妃,并非太子,而并未参与叛乱的禁卫军也忙着去整合队伍将皇帝找回来,一时间即使看到了此种情景,也并没有禁卫军来保护一个母家无势力可以再娶的太子妃和一个小郡主。
看着他们的举动,景曦并未捂住赵苓韫的眼睛,而是对她道:“看到了吗?韫儿,日后不要相信任何外人、千万不要将自己的性命和指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看好了,娘亲是如何带着你闯出去的。”
景曦打了个手势,示意东宫埋伏在这附近的人暂且不必出手,她只用匕首,在箭雨之间穿梭,矫若游龙,将所有泛着寒光的箭矢都打落在地,不能靠近他们分毫。
若不是情况不适合,赵苓韫一定给她娘亲喝彩,她明白娘亲是想让她知道唯有强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在困境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虽然她自己早已经经过了两世,但还是感念娘亲为她操的心。
安然无恙地躲过这一拨箭雨,那些追杀的禁卫军已然堵在了前路之上,张忠方才便几乎给吓没了半条命,这一会儿看见前面这些虎视眈眈、全副武装的禁卫军,险些把另外半条命也吓没了。
景曦的匕首上,殷红的血顺着垂下的刀尖流下。她的身躯在面前这些披坚执锐的禁卫军前显得这般孱弱,却视这些人为无物似的,慢慢向前走去。
她不急不慢地道:“韫儿,成为强者,一身武功可有可无,虽是立身的屏障却也并非是必须之物,另外的两样才是你必备的。”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便从一旁的各个隐蔽之处掠出上百个东宫侍卫,挡在了景曦前方。
景曦并未说出那两样,赵苓韫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任何时候都需要的是处变不惊的镇定和谋定后动的智计。
景曦将张忠交给在场的侍卫,便飞速地顺着尽量隐蔽的道路向着皇帝消失的地方跑去。
厮杀之声一直在隔壁的长街处响彻,景曦始终稳稳地抱着苓韫,往往有遇到的刺客也不过三五招便解决了。
赵苓韫觉得这个时候她作为一个小女孩应当惊慌,然而这样实在是会给娘亲拖后腿,只得换一种木然的表达方式,时不时地叫两声娘亲便罢了。
景曦摸了摸她的发丝,忽而声音平稳地道:“我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大概有十二岁,不是叔伯们允许我去的,是我自己偷偷溜上去的。”
赵苓韫:“……”
这个前世的时候她娘亲可没说过,原来她娘亲小的时候也这么虎,这都可以算是违抗军令了。
“我自幼舞刀弄枪,最看不惯那些明明文采出众却偏偏要为了男人争风吃醋自甘堕落乃至于谋害人命的女人。”
赵苓韫有些疑惑,她还以为她娘亲最看不惯的应当是那些花天酒地三妻四妾糟蹋人的男人。
似乎接受到了闺女的疑问,景曦道:“那时我父亲在军中的职位并不高,常年在边关又是武将,在这重文轻武的京中我很是受欺负——因为即使身怀武艺我也不敢还手,万一伤到这些娇贵的姑娘他们的父亲便很有可能针对我的父亲。”
赵苓韫磨了磨牙,觉得自己若是在的话定要叫这些姑娘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是一个尚书家的姐姐带着我,教我如何躲避那些后宅中被这些姑娘们玩弄的心术,如何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