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法则(93)
温郁皱了眉,从侧边突然伸出一双手,用布帕捂住他口鼻,他坐在车里,空间逼仄,施不开拳脚,只能蹭动几下,把车门全部锁上。
昏厥的前一秒,他看见自己的车被人团团围住,温执从侧边走出来。
男人的声音变得极弱,语气平淡:
“说了让你回家,怎么不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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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一连失联了三天,林羡清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通通没人接。
她在家里着急得不行,最后还是一咬牙把这件事跟徐云然说了,徐云然在一群阔太太里人缘较好,多找几个人打听一下,说不准可以问出来什么。
她扶住脑袋,“要不然……报警吧。”
林志斌还有些顾忌,“可不可能只是他手机摔坏了,是真的失踪了吗?”
林羡清捏了捏眉心,嗓音因情绪激动而变得有些高:“就算手机摔坏了,他这么久也该买到新手机了,温郁不可能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我问了那么多人,甚至没有人见过他。”
“可是那孩子本来就一直独来独往的,除了你他还跟谁有过往来?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知道他的行踪。”
林羡清被他的话噎住,只能一声声叹气。
她甚至去问了祝元宵,结果他们都说从上次以后就没见过温郁了。
手机震动一下,林羡清立马打开,却是祝元宵发来的消息:
〈你先别急,我和徐寒健今天正好要来市里玩儿,我们跟你一起去找,大神总不至于人间蒸发。〉
林羡清把手机扔到桌上,她沉吟几秒,又把手机捞起来,“不行,还是得报警,无论如何得先把人找到。”
电话刚拨出去,徐云然披着皮草从外面回来,她脸色很不好看,沉重得能滴出墨来。
对面的女警“喂”了一声,林羡清看了眼徐云然,徐云然怔了下,小声说:“你先跟警察说明情况。”
报备完所有事情以后,警方说会立案调查,林羡清挂了电话,抬眼看着徐云然,“有人知道吗?”
徐云然两手交错着捏了捏,她抿了抿唇,“我跟温家老大的妻子还算有些交情,她说在自己因家暴逃出来时,温郁救济过她,但是她没过几天就被带回了家,温家老大亲自去接的人。”
她说着,卡了下才继续,“他喝醉了以后没把住嘴,多少跟他妻子说了点儿,温郁前几天去找他大伯,说股份转让的事,后来好像被温执强行带走了,连车都拉到空地给凿了。”
林羡清双手握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软肉里。
她缓了几口气,“这件事先跟警方说。”
她正要打电话,林志斌有所顾忌地摁住她的手:“清清啊,不是我不想管这件事,只不过这个浑水,我们不一定有那个能力趟。”
林志斌皱眉别过脸去,“爸爸一直没跟你说过,从你跟温郁在一起以后,我的公司就频频受到打压,现在日流水已经跌成负增长了。”
“这个世界用钱能买到很多东西,据我所知,警局里受过温执恩惠的也不少,万一你急忙跑去报信,被温执给压下来了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不一定能护住你的。”
林羡清怔愣着看他,涩然开口:“所以呢?你让我看着温郁被关在家里,但是不去管吗?”
林志斌急了,说话变冲:“你也知道他是在家里啊,父亲跟儿子的事,最后很可能会被警察处理成家庭纠纷,进行民事调解,你觉得有用吗?”
头顶的大吊灯开始慢慢晃动起来,灯光变得摇摇晃晃不稳当,晃进林羡清眼睛里,照出她发红的眼眶。
她这几夜从未入过眠,整宿整宿地担心得睡不着,眼里慢慢爬了红血丝。
嗓子因许久不进水而变得干涩,她把手从父亲手下抽出来,艰难开口:“我答应过他,这一辈子,我绝不会放弃他。”
林羡清穿上外套,一边掉眼泪一边说:“警察不管他,你们不管他,那就我管他。”
“我就算拿把刀冲进温家,砍开锁着他的那扇门,也会把他从那里拉出来。”
说到最后,她弯下腰,朝桌子边上的父母鞠了一躬。
“对不起,如果你们担心惹祸上身,就跟别人说,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徐云然也开始哭,她急忙跑起来要拉住她,嘴里低低叫着她的名字:“清清啊……”
“别拦她!”话语被人打断。
林老爷自己推着轮椅从屋子里出来,他表情是一贯的严肃古板,老人说话声音洪亮:“你只管去,我给你挡着他俩,你去把我的好学生找回来。你要是回不来,我老爷子拼一把硬骨头也会去救你,他俩不支持你算了,爷爷会永远支持你。”
林羡清一边抹眼泪一边哑声说“好”。
她转头出门,门内父母唉声叹气:“爸!您记性不好,您不知道温家——”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老糊涂了,我只知道清清是我爱的好孙女,温郁是我爱的好学生,我该疼爱他们,支持他们。”
“相信他们的决定,这才是爱。”
林志斌跟徐云然身子一僵,在原地垂了头。
林老爷一骂起人来就拿出了当年教学生的势头:“这不让做那不让做,珠算不让学,喜欢的人不让追,你们算什么好父母!”
“林志斌,我小时候有限制过你发展什么爱好吗?就算你要下海经商,我不是也相信了你,让你放手去做吗?”
“你现在,又凭什么一边说你爱你的孩子,一边推翻她做的一切决定?”
老人推着轮椅堵在门口,正襟危坐,“今天我就守在这里,你们谁都不许出去拦她。”
——小鸟,爷爷看着你飞。
第75章 珠算
◎幻觉也好,只要能陪他一辈子。◎
林羡清先把这件事告诉了警方, 警方告诉她说会第一时间派人过去。
她刚冲出大门,脚下的雪濡湿了她的棉鞋,冰冷黏滑的感觉从脚尖传至四肢骸骨。
连带着头脑也冷静下来,心凉下半截。
林羡清突然发觉, 自己刚刚那么义正言辞, 到了现在却还是孤身一人, 恐怕连温家大门都进不去。
她拿什么拯救温郁?
地上都是将化未化的积雪, 道路两旁有商户已经开张了,支起了摊子, 用铲子清扫着路面的积雪,铲雪声一道又一道地转悠在林羡清耳边。
她跑得急, 大喘着气, 胸腔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身体却越跑越慢。
她应该到哪里去。
她要如何救出温郁。
是不是应该, 等警察的消息?
林羡清的步子慢下来, 她站定在某家商户门口, 卷帘门刚被拉起,露出大门上贴的窗花和“福”字。
耳畔突然有一瞬间的失声, 她什么也听不清,种种画面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晃过,那些见面的、未见面的日子, 都承载着无数的思念。
她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林羡清无知无觉地接起来。
“喂。”她说。
祝元宵的声音像过年的炮竹, 噼里啪啦的把她的思绪撤回来:“喂!你在哪儿呢?我们已经到火车站了, 温郁还没有消息吗?”
林羡清木然地眨了几下眼, 听着对方拍胸脯安慰她:“既然都是朋友, 我们一起找到他。”
“朋友……”她低低重复了一句。
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涌出来, 她哽咽着哭道:“应该在他家里,他被他爸关在家里了。”
祝元宵那边咕哝着:“那就是没有生命危险,虽然我不清楚他家的情况,但是应该不用太过着急。”
他嚷嚷了两句,被徐寒健接过电话:“我们先见面商量,你一个人着急也没用,跟警方接洽好以后,先看警察那边的情况,他们总是更权威的。”
三个人约在一家餐厅,办了包厢,餐厅里开着暖气,让林羡清冰冷的手脚稍稍回了点儿温。
她用手撑着头,跟二人解释着:“他爸性格很偏激,把自己的妻子在家关了十几年了,我害怕的是……温郁也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