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73)

作者:惘若

沈筵推开门走进去,院中各处皆种有南水梨树,只可惜是在冬日里,并无素裹银妆的景致可赏。

苏阑还呆站在外,她傻气地仰头望着伸出粉白矮围墙的梨枝,踮了脚转着圈看,“这枝叶生得这样好?”

沈筵在一片清明的月色下,看着满脸稚气的她,宠溺地扯动下唇角,方才的怒火也消散大半。

他半坐在树下的石桌上,手里夹了支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点,只气道:“如果我晚上没去,知道自个儿什么下场吗?今年多大了阑阑?”

“唐明立已经在路上了。”

苏阑低着头,答出了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其实她知道,他来或者不来作用都不大。

袁正安摆明了是要对她下手,又喝了那么些酒,就是老汤拼命劝,她今天也要被刮下一层油来。

何况老汤不见得会护着她。

沈筵像听了段有意思的捧哏。

他几乎要气笑了,“这个姓唐的是何方神圣?不过一介蝼蚁!谁知道哪天会捏死在谁手里?你不会真以为,凭他能挡得住袁正安吧?”

苏阑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还不至于那么天真。”

“已经够蠢的了!”沈筵骤然想到他去之前,还不知道袁正安都对她做了些什么,一肚子火气又冒了出来,“我叫你都不见得这么情愿,真让人不解疑,你倒肯听这些下流种子的!”

苏阑嘟着嘴,在心里嘁了声,小小声说道:“你不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沈筵皱了皱眉, “你刚才说什么?”

苏阑不怎么敢再说第二遍,尽管她离开沈筵已有五年多,但骨子里对他的顺从听话,好像到了今天也没怎么变过。

这个悲哀的事实, 她再怎么回避, 想不承认也无法。

她低头绞着手指, “没什么好说的,我先回去了,今天算我欠你。”

在苏阑转身时,沈筵忽然吼道:“你敢再往前走一步!”

她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呵斥,吓得指尖都颤了颤, 苏阑含了一包泪花回过头, 面上大有委屈之意, “你凶什么凶呀?”

美人落泪总是叫人生怜的, 何况是他的心尖子,沈筵的火气顿时偃了大半, 语调也柔缓了下来, “不是要凶你,我是在教你以后......”

但苏阑的倔劲儿已经上来了,她根本不想听他把话说完, 匆匆打断他道:“我们两个有什么以后?我求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好吗?我和你就不是一路的。”

她回国之后, 要么对他百般躲避, 再来就是横眉竖眼, 到了这会儿,才有点子要袒露心声的意思了。

沈筵笑了一声, 还是那副平和镇定的表情, 他换了个坐姿, 像是准备和她长谈的样子,他说:“你接着说。”

苏阑反问,“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

沈筵竟还能玩笑一句:“上年纪了,记性不大好。”

“我说,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我都觉得,袁正安比你要痛快多了,他不像你那么虚伪,他至少把当情人这事儿摊在明面上说,你呢?五年前明明都有未婚妻了不是吗?还想方设法瞒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叫我顶着一小三儿的名头招摇过市!”

苏阑就这么毫不遮掩的,一气儿把话都说了出来。

四合院里的空气似凝固了般的安静。

半晌,沈筵把烟点上了,他抽了两口,路过阵风,又被吹得低咳起来,他抬头看她,“说完了?”

他淡漠的薄唇紧抿成条线,苏阑知道,这是沈筵动了大气的前兆。

但她到这会儿反倒不怕他了,“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沈筵。”

沈筵掐了烟,“小姑娘讨厌我?嗯?真狼心狗肺啊,阑阑。”

苏阑的指甲嵌入掌心,她用尽了全力,也份外的疼些,她逼着自己对他说,“对,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让我声名扫地,叫我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讨厌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我根本用不着你管我。”

沈筵笑着摇了摇头,“连情况都搞不清,就跟着人家去吃饭,你不是孩子是什么?还是个完人呐你?”

苏阑待要辩,“我那是......”

话没说完,就被沈筵截住了话头,他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再说,给我当只雀儿,委屈你什么了?”

沈筵斟酌再三,还是将她定义成一只笼中雀,没有说是情人或者小三儿,苏阑她能在言语上折辱自己,但他却做不到。

他从一开始遇着她,到后来悉心养在掌中许久,就是打算了要给她名分的,只不过苏阑行事太急,没等到他掌控全局的时候,她就已经远渡重洋走了。

苏阑没承想他会说这么直白。

确实,给他沈公子做妾室,也一堆人削尖了脑袋往上凑,还要看他是否给脸,但这里绝不会有她什么事儿。

她淌眼抹泪地抽笑了一声,“这么说,我还得拜谢您青眼了。”

沈筵站起身来,他笑,带了些痞劲儿,“论理正该如此。”

苏阑被高大的身影覆住,她在阴影里抬起头,沈筵竟意外得眉清目朗。

她不是他的对手,好赖话说了整整一车,把自己都说哭了,但沈筵还是这个德行。

他的修为实在太深厚,就算苏阑再怎么摸爬滚打十辈子,在他面前也立不起来。

苏阑忽然觉得没意思,正欲伸手揩泪,却被沈筵捉住了手腕,他取出手帕来,轻缓地擦着她的眼睫,柔声道:“还说不是小孩子,你骂了人,自己倒先哭上了。”

她微微侧头,“我用不着你可怜。”

沈筵被她气笑,“照我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把个人都读迂腐了,我给你擦泪花儿是可怜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呢?”

苏阑还是气得发怔,使劲儿推了他一把,“我说了我讨厌你,你离我远一点儿。”

沈筵纹丝未动,他一辈子也没这么耐心过,苏阑闹到这会儿,已让他头疼的不可开交。

“我看你苏阑这张嘴,是说不出好话来了。”

他捏住苏阑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脸上是倔强又清澈的神情,真不知道是该骂她固执还是疼她清高,沈筵忍了一个晚上的燥意全涌了上来,对着唇就吻了下去。

他的吻来势汹汹。

苏阑开始还紧咬牙关不肯松,后来尽数被他撬开,带着浓重的烟草香,深而有力地和她搅弄在一起。

最后她连勉强站稳的力气也没了,整个人被沈筵紧抱着,他将她放到了石桌上,凉气儿一下子腿根传到了天灵盖。

苏阑抖了一抖,慌乱地搂住沈筵的脖子,不让他再乱动,“不要,这是别人的地方。”

沈筵轻喘着,才要解皮带的手顿住,他笑了笑,“这是你的地方,阑阑。”

苏阑没有听明白,她趁机跳下桌子,抚平了裙面问道:“你在说些什么呀?”

沈筵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所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这五年怎么殚精竭虑地走来,不知道他为了退这门板上钉钉的婚事和老爷子、跟郑家闹到了何种地步,不知道他赌上了什么去给她一个未来。

苏阑回了他句,“我应该知道么?”

沈筵漆黑的眼底泛起寒意,“阑阑,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史秘书已到院前,小心翼翼地叩门,“董事长,您父亲让您过去一趟。”

沈筵点头,“让司机送她回去。”

苏阑在院子里怔忡站了半晌,沈筵临去前投给她的那记目光叫她心头没来由地一颤,他说那句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分明从他墨色的瞳仁里瞧出了几分手足无措的惘然,像是个大男孩才会有的伤心。

直到赵师傅在门口摁喇叭,她才回神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包坐上车。

“闺女你回国了?一切都还好吧?”

赵师傅曾给她开了一年多的车,对苏阑的事情还算清楚,也一直都是把她当女儿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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