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55)
栖缅一头雾水,若真要说什么赔礼道歉,该说的话不都已经说明白了?而今此举,倒是多次一举。她观察着桓聂,想着自己如今一个人住着,要是对方起了歹意,弄些谋财害命、公报私仇什么的,只怕没个人能及时救援。若是因此白白吃了亏,岂不冤枉?
“黑白无常,过来。”
桓聂呼唤着那只公猫,只见黑白无常小跑着到了旧主脚边。桓聂将黑白无常抱起放在膝上,慢慢抚弄着,不由惊叹道:“不过一年光景,竟然胖了许多,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他微微笑了起来,很有少年气息,倒不似平日里浪荡公子的模样。栖缅看得失了神,刹那间又回过神来。这些个勋旧子弟,果然都有一副好皮囊,只可惜——
哎呀!
“怎么,栖缅姑娘不是不解风情吗?怎么也被男人的脸勾去了魂?”
他没有看栖缅,却能猜到栖缅的心思,这令栖缅颇有挫败之感,又似被人耍弄,一张素日里有些苍白的脸染上了红晕。
桓聂微微抬起头,冲栖缅一笑,“怎么,这脸——”
他放下手里的黑白无常,直起身子,作出伸手欲触摸栖缅脸颊状。栖缅脸色为之一变,迅速起身离席,厉声道:“大人请自重。”
桓聂的姿势保持了一会儿,才慢慢将伸到半空的手收回,站了起来,与栖缅对视,很有些委屈的意思,“姑娘误会了,桓聂并无非礼之意,只是看到姑娘脸上有半截发丝——”
他这样说了,栖缅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果然拎出半截发丝。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又红了,微烫。
“姑娘,不如坐下说话。”
桓聂此时的话语似乎变得很温和,至少在栖缅听来有如救命稻草,她赶紧坐回去。宾主坐定,继续寒暄。
“黑白无常寄养在姑娘这儿有些时日了,桓聂过意不去,给黑白无常带了点食物,这样就用不着姑娘破费了。”
听到第一句话时,栖缅只当他要将黑白无常带走,心中颇为不舍。毕竟养了许久的猫,到底生出些感情。正当她想着如何挽留黑白无常时,桓聂却说了猫粮的事,把栖缅一颗不舍之心生生浇上了冷水,一张红脸也成了白脸。
专程给她送人参,又给猫送食物,这桓聂真是担心她栖缅会虐待自己然后饿死猫吧。她尤是生出愤愤之心,才有的好感和诬陷好人的愧疚之意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
黑白无常也是个极没良心的,嗅着食物的味道往桓聂身边钻,柔柔弱弱地喵了几声。桓聂便拿出一小块精致的鱼干在黑白无常面前晃了晃,黑白无常眼珠子跟着小鱼干转,脑袋也开始左右摇晃。然桓聂不曾使它遂意,它便生气了,气呼呼地不肯再动,一副翻了白眼的模样。
桓聂把小鱼干放到黑白无常嘴鼻之间,黑白无常仍是一副高傲模样,不曾多瞧一眼,只有那胡须微微上下摆动,有一根粘到了小鱼干。桓聂便把小鱼干拿去戳黑白无常的面颊,黑白无常半闭着眼,始终未曾改变气节。
栖缅见此情形,心中愉悦,阴霾一扫而尽。她起身拿了一块小鱼干,呼唤着黑白无常,黑白无常便毅然弃了桓聂,昂首阔步走到栖缅身边,将小鱼干一口咬下,还不忘回头瞪了桓聂一眼,这才心满意足地到一旁大快朵颐。
桓聂大笑起来,由此触动了栖缅心事。
“黑白无常还是喜欢姑娘这儿,就让它跟着姑娘吧。”
桓聂轻声说道,他瞧了栖缅的神情,忍不住问:“莫不是桓聂又冒犯了姑娘?”
栖缅闻言,赶紧正襟危坐,敛起情绪,浅浅一笑,道:“不关桓大人的事,栖缅是庸人,难免自扰。”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错觉,好像面前坐的不是那个轻浮的浪荡公子桓聂,而是温文尔雅的师兄源时丰。
“这么说来,我也是庸人,总是自寻烦恼。”
桓聂这样说,脸色极合事宜地暗了暗,有心事的样子。
“桓大人在寒舍待了许久,可还有别的事?栖缅究竟是女子,恐怕多有不便。”
栖缅想要下逐客令,到底忌惮桓聂,怕他会作出什么事来,只好耐着性子。
没想到桓聂却是个厚颜无耻之徒,他听了这话,不但不知趣地离开,反而道:“姑娘不说,桓聂倒是忘了。听说源时丰经常登门拜访,也没听见多少流言蜚语呀。”
这话说的,栖缅脸一黑,源时丰已经是她师兄,便作兄长看待,故而不甚在意。然桓聂此意,分明是讥讽,外界总有些流言,不过未曾入得栖缅耳中罢了。这样一来,栖缅是又气又急,却拿他没办法,倒是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