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送外卖(88)
庙内最中央处,放着一副棺材,白琅躺在里面,迷糊间,这十二年来的往事如走马灯般一帧帧闪过……
“丧门星!”
“傻子!”
“你不过一个妾生的贱种,还敢来找老爷。”
“念书?去啊,你有钱便去念呗,怎么,还指望本夫人送你去?”
“把这个丧门星扔出去。”
……
“三公子,这儿还好些姨娘留下的首饰,咱们拿去当了吧?”
“好孩子,这几本书你且拿去看。”
“白哥哥……”
……
“琅儿,此事乃是善事一件,为父就交由你去办了。”
……
“罢了,为了白家,便烧了吧。”
热,好热,身体好痛,为什么这么热。
火舌卷上木棺,棺中的少年渐渐颤抖,连棺身都抖了起来,半梦半醒间,一滴水珠落在他额心。
那是一个清丽的少女,白衣粉裙,用指尖戏弄一颗露珠,朦胧的雾里,那露珠晶莹,那少女的眼眸剔透。
恍惚间风起涟漪,雨打芭蕉,那少年虔诚地闭上眼,亲吻少女的裙摆。
又有西风瑟瑟,憔悴了少女的身姿,伸出手去,恰被少年握住。
明月皎洁,可时有时无,爱意缥缈,却如影随形。
是谁先对谁动了心?
花前月下,水泽生波,风温柔地拂过所有的暧昧,可它不说。
啵。
美梦如泡沫般破碎,醒来再看这人世,炼狱已成灰。
灰烬上方,有一身影渐渐显现。
那身影着红袍,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崔判官。
生死簿上白琅生平如是——
白琅,生母邹见丽,临水城小商户家独女,因貌美贞烈,被白劳以奸计害死双亲,夺走家产,后被白劳掳入府中,终日以泪洗面。
邹氏入府次年,因丧门悲辱、正房打压,悲愤交加,郁结于心,常年咯血。及第三年怀有白琅,正房多方暗害未果。
邹氏产子时,稳婆暗做手脚,欲一尸两命,因意外未果,邹氏断气时,胎儿半身已出。
正房徐氏,县太爷侄女,视白琅为不详之子。因白琅乃棺材子,白劳亦以为然。
白琅艰难长至十二岁,成为白劳入仕的牺牲品,遭大火焚烧而死。
崔判官看了看生死簿,又看了看灰烬中的起伏的人形物体,缓缓地,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第46章
追溯轮中之事,投映在暗室的镜中。
五个男人看着镜中一朵清荷将少年裹住,被火舌吞噬。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陆昂一言难尽地拍了拍薛淮,“弟,不容易。”
剩下仨也投来同情的目光,薛淮垮下肩膀,平生第一次有种接近于“无语”的情绪。
等到那边宋清扬归位,一迭声问:“怎么样怎么样?查到了吗?”
镜前五个男人齐齐转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蒋阎君最先问:“她这世是怎么死的?”
陆阎君举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原是被鸡爪噎死的。”
蒋阎君点点头,若有所思:“死法很合理。”
宋清扬莫名其妙,她进了一趟追溯轮,出来所有人都用一种“怎么没蠢死你”的眼神看她。
宋清扬: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陆昂幸灾乐祸:“你以前是朵花。”
宋清扬:“我知道啊,所以呢?”
她这不是猜得很准吗?泽芝脸上有胎记,花瓣上也有那么大个印子,再联系其余种种,她上次这么聪明还是在李雷那事儿的时候呢。
陆昂:“你还爱上了一个‘人’。”
宋清扬:“……”不就是白琅嘛。
宋清扬悲愤了,行,懂了,他们在笑她喜欢小学生!
陆昂:“那个‘人’不是白琅。”
哦……嗯?
什么东西?
宋清扬扬起一边眉毛,用一种“到底你傻还是我傻”的表情看过去,“陆阎君,请问,如果不是白琅,那我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问得好!”陆昂抚掌大笑,“因为你傻啊哈哈哈哈!”
薛淮扶额,“九哥,差不多了。”
他叹口气,声音里有些疲惫,“今日有劳几位哥哥,剩下的事,我与她说吧。”
“噗……唔。”陆昂用他残存的人性憋住了笑,跟蒋阎君几个一起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宝轮已经被薛淮收起,暗室内只有火盘还在燃烧,烧得无声无息。
“你看到的,是你的第一世。”薛淮压低了声音,神色莫名。
宋清扬有些惊讶,忙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原是一株荷,在天地间生长久了,生出灵智,成了一朵芙蓉花灵。”他沉吟道,“后来,在你生长的地方,又多了一条同样灵智初开的鲤鱼。”